車子裏出輕輕的衣服摩擦聲,隨即簾幕被掀開了一些,露出一位俊秀少年來,正是崇禎的嫡長子朱慈烺,他看了看侯恂,笑道:“侯先生一路上辛苦了!”
“不敢,這些都是微臣的本分!”侯恂趕忙應道。 WwWCOM
“先生是忠臣,我是知道的!”朱慈烺點了點頭:“且喚駱大人來!”
侯恂一愣,趕忙應道,朱慈烺口中的駱大人便是當時的錦衣衛都指揮使,由於劉成破邊之後,自取津,不斷截斷了漕運,京師以南也多有遊騎出沒。以朱慈烺太子之尊,若是正常情況下出京必然是儀仗車馬綿延數裏,人馬數千,可若是這樣隻怕還沒出京師百裏就會被遊騎現。因此他這次南下身邊隻有兩名太監、乳母、還有兩名宮女,由駱養性帶領五十名錦衣衛護送,化裝成南下逃難的普通商旅。崇禎這麼安排顯然是有其特殊的用意的:萬一京師被攻陷,那侯恂就是未來的外庭之領,而駱養性則是未來統領錦衣親軍,護衛新帝之人。
“臣拜見太子殿下!”駱養性斂衽向車廂裏的朱慈烺拜了一拜,由於還沒有脫離險境,所以其禮節實際上都簡化了。
“駱大人免禮!”簾幕內傳出朱慈烺還有些稚嫩的聲音,隨即簾幕被挑開,伸出一隻明黃色的綢緞口袋來:“這裏麵有一些金瓜子,本是過去父皇賞賜給我的,一路上將士們護衛辛苦了,你便代我分賞給他們吧!”
“多謝殿下!”駱養性趕忙接過口袋,跪下磕了個頭,起身倒退了幾步方才轉身。侯方域在一旁聽到清楚,低聲道:“果然是家子弟,雖不過衝齡,已有人主之像!”
“嗯!”侯恂點了點頭:“二祖列宗有靈,降聖主於今日,我大明必有中興之日!”
侯恂一行人進了城,便徑直往知府衙門而去,通報了自己的身份之後知府趕忙大開正門迎接。賓主見罷了禮後,那知府問道:“老先生,劉賊倡亂,南北消息隔絕,我從難逃商旅口中聽亂軍已經圍攻神京,炮擊九門,形勢危殆,不知是真是假?”
“有真也有假!”侯恂低聲道:“劉賊乃饑疲之軍,破邊之後便揮師南下,先取通州、津,取漕倉之資糧餉軍,朝廷已經出詔書,令關寧、宣大二軍東西夾擊劉賊。然其士卒皆百戰之餘,兼有東虜餘眾,實在不可視。因此聖上令我攜太子南下,於南京為儲君以為萬一之備!”
“南京?”知府聽到這裏不禁愕然:“這不是自投羅網?老先生難道不知道南京亦已陷入劉賊之手?”
“啊?”侯恂大吃了一驚:“有這等事?是何時生的?我怎得一點都不知道?”
“正是中秋佳節,算來與津陷落相差不過四五日!”知府苦笑道:“那揚州巡撫徐鶴城乃是劉賊的黨羽,那夜裏他以賞月為名,將留都的官員盡數邀請到秦淮河畔賞月,不費吹灰之力便下了南京,還截斷漕運。”
“這,那這麼多日子,南方各省守軍竟然就坐視留都陷落?”侯恂大怒道。
“老先生,你也知道本朝精兵皆在九邊,內地本就空虛,東南就更不用了。那徐賊麾下本就有數千精兵,又拒守石頭城,各省督撫能自保就不錯了,哪裏還能討賊!”
侯恂聽知府這般,不由得目瞪口呆,半響之後方才歎道:“我大明何辜,剛剛平了流賊和東虜,又生出劉成曠古未有的逆賊來!”
“老先生!”知府低聲道:“既然南京不能去了,就得為太子準備一個落腳的地方。再留都陷落後,南方各省群龍無,須得一個能夠統領各省的人出來,老先生責無旁貸呀!”
“知府大人的是!”侯恂點了點頭,正如那知府所的,拜大明高度中央集權的政治結構所賜,劉成揮師南下,隔絕南北之後,處於北京的中央政府實際上已經無法有效指揮南方各省的行動。本來在這種情況下位於留都南京的那個備份政府就應該承擔起這個責任,卻不想也被徐鶴城來了個連鍋端,這樣一來實際上帝國的南方和中原地區實際上已經處於一種“腦死亡“的狀態。隻是人算不如算,溫體仁提出的派太子出京的建議卻起到了預料不到的效果——有了太子這杆大旗,侯恂就能迅建立起一個新機構來指揮各省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