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很快便在大火中化作一堆焦炭,可憐一代梟雄。東胡真正的掌控者,就因為晚年的貪念與迷惑不得善終。
聖人曾經過,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鬥;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
老金死就死在一個得字上,隨著年齡的增長。身體不再年青,智慧與力量都在逐漸的離你而去。這個時候人往往會拚命的抓住周圍的一切,一切都想得到最終卻什麼都失去。
雲玥沒時間研究這些人生至理,因為如山的屍體堆積在眼前。老金死了,可東胡的勇士們仍舊在戰鬥。盡管處於全麵不利的環境下,但他們還是盡皆所能給對手帶來傷害。或許他們不夠聰明,但他們絕對夠得上悍勇兩個字。
東胡人的拚死搏殺給雲家,王翦,還有義渠君都帶來了巨大的傷亡。激戰到了下午,失去統一指揮的東胡人已經開始全麵潰退。仗打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不單單是玩命的問題了。在這個血肉磨坊裏,成千上萬的人都被碾成了碎沫渣渣。
除了雲家的人,兩方的軍隊都沒有吃過早飯。昨夜還都經過了一番折騰,而雲家的士卒則是在四輪馬車裏一覺一覺的睡到了戰場。此時的雲家士卒,體力上有明顯的優勢。當東胡人與秦軍都開始出現脫力,甚至拿不動刀劍的時候。雲家的士卒仍舊生龍活虎,那些在戰場邊上當了半觀眾的雲家步兵和騎兵,開始替換傷亡巨大且疲憊不堪的羌兵。
整場戰役中,羌兵始終頂在第一線。第一排死光了,第二排接著上。一個又一個連隊被投進了戰場,然後一個又一個的被打殘。最短的,僅僅頂上去半個時辰就傷亡殆盡。撤下來的,隻有一個三十許人的中年壯漢和一個牛犢子一樣強壯的十六七歲少年。他們的纓槍折斷了三次,每一次都是拾起了袍澤的武器繼續戰鬥。兩萬名羌兵,最後活下來的隻有四千多人。
以這年月的醫療條件,重傷員是沒可能活下來的。輕傷員……羌兵沒有輕傷員。即便胳膊被砍斷了,依然與敵軍酣戰不休。這場戰鬥中,最耀眼的部隊就要數羌兵。他們用鮮血,為子孫掙來了一個合法的身份。如果想要一世富貴,恐怕還得再拚兩次。
雲玥看了看即將落山的太陽,估計最多還有三個時辰。黑幕就將再次降臨到這片土地上,這一次雲玥押上了一直沒有參加戰鬥。作為預備隊保留在一旁的六個步兵師,和敖滄海率領的旗衛隊。
這些都是標準的生力軍,敖滄海抽出馬刀獰笑著對身後的胡刀騎士和大秦銳士吼道:“看得手癢了吧!砍他們去!”完便縱馬衝進了戰團。
疲憊不堪的東胡人終於再也經受不住這種打擊,旗衛隊好像出欄的猛虎一樣。鋒利的馬刀四下劈砍,每一次劈砍都能帶起一捧亮晶晶的血花。而敵軍綿軟的青銅劍刺在他們身上的時候,往往會被堅固的鎧甲劃開。
窮奇騎著他的頓河馬跑到了雲玥的馬車前,大聲的吼道:“侯爺,難道我們邊防軍就是後娘養的。為何不讓俺出去殺那些東胡人。”老狗在窮奇的身後,巨大的斬馬刀橫在胸前。北風呼嘯的氣裏,他居然脫得光著膀子。滿是傷疤的皮膚,被寒風抽得通紅。
“你這老狗,滾回去給老子把鎧甲穿上。然後跟著窮奇,去殺那些東胡人。”對於這兩個殺才,雲玥也有些無奈。這兩個家夥就是暴力狂,殺人對他們來就是個人價值的體現。他們真的熱愛殺人,這一很有前途的事業。並且一直試圖揚光大!
腦子不夠使的窮奇還在愣,老狗已經扣上帽子往自家隊伍裏麵鑽。三兩下穿上棉襖,然後套上鎧甲。二話不,掄起斬馬刀怪吼一聲。便衝進了敵陣,一名精疲力竭的東胡士卒剛剛躲過一枚弩箭。巨大的斬馬刀便來到了身前,然後他的半個身子就毫無懸念的被斬成兩段。
窮奇這才醒悟過來,這是雲玥同意了他去參戰。吼了一聲:“兔崽子們跟老子衝。”便駕著頓河馬,衝進混亂的東胡軍陣之中。一柄巨大的狼牙棒左掄右砸,打得東胡人鬼哭狼嚎。真正的挨著死,碰著亡。身後的邊防軍平日裏很少有立軍功的機會,現在有幾乎是現成的斬獲。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瘋一般衝向東胡人。手中馬刀雖然沒有旗衛隊使用的純熟,但在老狗和窮奇兩個箭頭的帶領下。還是楔子一樣,釘進了東胡人的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