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了嗎？”一個沙啞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回音嫋嫋不絕，聽起來應該是在一個地下室或是隧道裏。
“是的，先生。”另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輕聲回答。
“好好，咳咳……”沙啞的聲音聽起來非常虛弱，說話時氣沒接上，劇烈地咳嗽起來。
“先生……”那個年輕男人的聲音稍微有些猶豫。
“咳咳……”那個沙啞的聲音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緩了口氣，虛弱地吐出一個字：“講。”
“先生，請原諒我……就像之前說得那樣，我還是認為讓這些人走到一起不是一個好主意，尤其是現在您這麼虛弱，我們承受不起另一次碰撞了。”
“嗬嗬，短視之人，做好你分內的事吧。想得太多，隻是徒增煩惱。”黑暗中忽然裂開兩道細微的透著紅色光亮的細縫，如果靠近細看，能發現那就是一對發著赤色光芒的眼睛。
“撲通”一聲，黑暗中傳來膝蓋著地的聲音，“對不起，先生！對不起……”年輕男人的聲音惶急失措，帶著哭腔連聲道歉。
光芒隨即消失，沙啞的聲音也越來越遠：“很好，記住，恐懼才是你活下來的理由，而不是你那自以為是的聰慧。”
“先生……”年輕男子驚懼的聲音回蕩在黑暗裏，沙啞的聲音不再回答，應該已經離開了。
“呼……”黑暗中傳來男子仿佛溺水者找到空氣般的沉重喘息。
大唐武道研修班正式的第一課在西湘湖邊展開，內容是繞著周長約十五公裏的西湘湖跑一圈。
李青如果真的去做一個武館老師，大概會非常稱職的。首先他會和學生一起完成訓練的內容，其次他不管學生有什麼理由，他給下的訓練任務必須完成。
王自在穿的T恤已經濕透了，可他連一半都沒跑完。
“你們……是人……嗎……”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咕噥道。
第一個完成跑圈任務的毫無疑問是百裏瞬，用時大概十幾二十分鍾吧，他還聲稱他剛遊覽了西湘湖幾個有名的景點，還拿出手機給大家看了照片。
周大胖和吳狄相差無幾，在王自在跑到五公裏的時候同時完成。
倒是他們的老師李青跑得不算快，在王自在接近一半的時候才算是跑完了。
什麼？王自在是怎麼知道這些人的完成進度的？因為有百裏瞬啊！這小子閑的沒事幹，在終點等著，誰到了就趕上王自在告訴他，然後再回去等。簡直就是實況轉播啊！
“我……我……跑不動了……”王自在倒在路邊的草坪上，他覺得自己的心髒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跟在後麵的百裏瞬嘴裏叼了一根草芽子，看見王自在躺在路邊，便興衝衝地跑回去打小報告去了。
“不跑了……不跑了……出人命了……”王自在也沒空理他了，他的兩眼一片漆黑，感覺自己好像被丟進深海，沒有一絲空氣，張大嘴吸進地全是嗆鼻的海水。
“這是什麼感覺？”王自在問自己。
“要……要死的感覺……”王自在回答自己。
“很好，記住這種感覺。”王自在告訴自己。
“什麼？”躺在草坪上的王自在猛地甩了甩大汗淋漓的腦袋，總算驅走了眼前的黑暗。終於感受到氧氣的他，張開嘴伸出舌頭，像一條盛夏的老狗一樣大口呼吸，大口散熱。
王自在環顧四周，上午的西湘湖沐浴在還不強烈的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麵隱隱約約地倒映著對麵的斜山綠柳。他覺得自己大腦深處沉甸甸的痛，像宿醉醒來，四肢麻木不停使喚。
“嘿，麻瓜！”百裏瞬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王自在抬起頭看他，汗水淌進眼睛，澀的要命，他伸出左手揉揉眼睛，可手上胳膊上也都是汗水。他想用衣服擦手，可是衣服也被汗水浸透了。
王自在隻能閉著眼忍受，眼淚不由自主地淌下來。
“嘿，你還跑不跑了？師傅說我們等會還有別的項目，不能老這麼被你拖著。”
“不跑了……”王自在坐起來，閉著眼喘著粗氣說，他的臉上全是草沫子和泥點子。
“哦。”百裏瞬也不多話，一溜煙又跑了。
王自在翻身坐起來，他覺得自己的肺部像個破風箱，呼哧呼哧的在賣唱。
他看了看自己裹著石膏的右手，這才想起來自己其實還是個傷員。又摸了摸被吳誌打傷的腰部，醫生說最少大半個月才能康複。剛從醫院出來的那兩天還隱約會有些疼，這幾天已經完全沒感覺了。王自在大概算了算，半個月的恢複期大概隻過了四五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他又端詳起自己的手來，受傷以後他的右手一直不太敢用力，醫生說手腕的骨頭裂了，如果恢複不好可能會落下終生的病根。這讓王自在不得不重視起來，畢竟這可是自己的右手啊。就算不念這些年來一直相互陪伴相互依偎的感情，也得想想以後的日子啊，有些事情，左手來做畢竟不是那麼方便的，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