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自己關在廚房裏之後,陳沐便開始製作藥丸。
畢竟在寶芝林待過很長一段時間,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步,陳沐也就像模像樣地忙活起來。
先照著心中的藥方子,將藥材都撿出來,沒有稱量中藥的戥子,陳沐便讓古姐去帳房把司馬秤給借了過來。
藥材用文火烘烤得幹脆,沒有藥碾和藥搗,隻能先用菜刀剁碎,而後在用刀柄來搗爛。
廚房裏珍藏了不少野蜂蜜,倒是製作蜜丸的最佳原料。
武火煮沸,文火慢熬,待得泛起黃沫,陳沐挑了一筷子,蜂蜜滴入水中沒有散開,而是沉底,當即便收了火。
剩下的便是將藥粉混入,不斷攪拌,和成團,搓成條狀,再掐下來揉成丸,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這花柳解毒丸製作出來,也有些出乎陳沐的意料,因為揉成藥丸之後,竟有滿滿一大碗,估摸著吃個十半個月都夠了。
陳沐必須要吊住浦爺的胃口,可不能一次都交給了他,雖然方子就一個,但陳沐必須故弄玄虛,故作艱難,爛大街的東西,旁人可不會相信,更不會珍惜。
想了想,陳沐便從裏頭取了兩三的用量,用蠟紙包了起來,剩下的全都丟到了灶裏。
到了浦爺床前,陳沐獻上藥丸,便開口:“你先吃個三兩,看效果再調整方子。”
浦爺迫不及待地打開蠟紙,但見得那蜜丸通透如玉,散發著甜絲絲的氣息,宛如仙丹聖藥一般,也是雙眼為之一亮。
“好好好,陳先生親手炮製,自是藥到病除!”如此著,便將蜜丸塞進嘴裏,細細咀嚼,仿佛吃著最珍貴的美味,不舍得浪費哪怕一星半點。
陳沐此時也開口:“這檀島四季如春,藥材生長太盛,草藥的藥性比咱們那邊要大,想要斟酌用量,我必須試一試這些藥的效力,山腳下那些人就是最好的對象。”
“橫豎是拿來賣,身體健壯者,賣價會更高,你也不吃虧,反倒將這些藥材將柴火丟在倉房裏,才是真正的浪費。”
本以為浦爺會拒絕,沒想到對方卻爽快得答應了下來。
“先生果真是菩薩心腸,先前也是因為島上沒醫生,否則誰樂意眼睜睜看著這些人病死?若是散發了疫病,整個島都要遭殃的……”
“如今先生願意救死扶傷,那是求之不得的,隻是……隻是這藥材……我的藥……”
陳沐抬起手來:“放心,這個我還是有數的,浦爺的用藥,自是不敢挪用的。”
浦爺點了點頭:“好好好,那就好啊!哈哈哈!”
“來人,擺下宴席來,讓七夫人替我招待陳先生用飯!”
如此著,浦爺又在床上給陳沐拱手致歉:“蒲某行動不便,招呼不周了,這七是檀島本土人,對飲食和風土人情都清楚,又能廣東話,便讓她替我好好招待陳先生了。”
“七夫人?”陳沐早知道浦爺這一身花柳不是無緣無故染上的,隻怕身邊這些夫人們也不會太好過。
陳沐這廂臉色不定,浦爺就趕忙解釋起來:“先生不必多慮,我這個病……不是夫人們傳出來的,自打察覺身子不舒服,我就再沒與夫人們同房了……”
陳沐心中也是苦笑,花柳病可是有潛伏期的,病種藏於體內,等到發了症狀,已經非常嚴重,浦爺這樣的大老粗,萬萬是不可能察覺,再了,此人是個急色的,不知道七夫人後麵還有多少個夫人,又豈能忍得住不碰這些女人?
雖如此,但陳沐麵上到底是沒有直,隻是點了點頭,便跟著古姐來到了一樓的餐廳。
此時餐廳已經布置妥當,偌大的飯桌上,全都是山珍海味,光站在旁邊的侍者就已經七八人。
七夫人已經坐在桌邊,聽得陳沐下樓的腳步聲,便轉過身來行禮。
“貴客光臨,蓬蓽生輝,妾替浦爺感謝陳先生的救命之恩了。”
雖她的廣東話很是地道,但遣詞用句難免老套了一些,與周遭的環境實在有些格格不入。
再看這七夫人,陳沐也是嚇了一跳。
浦爺這七夫人是火奴魯魯本土人氏,那麼就該是波西尼亞人的後裔,按該是褐色皮膚,身材高大,可這七夫人卻有些怪異。
她確實夠高,但卻如竹竿子一般,消瘦得令人心疼,一張臉蒼白如雪,甚至能看到皮下的青筋,嘴唇青紫甚至發黑,話間能看到她一嘴黑色的爛牙!
她穿著一身旗袍,可惜太瘦了,根本撐不飽滿,看起來如同一個大頭娃娃,就好像一根竹竿頂著一顆大西瓜。
不過從她手腳裸露的部分來看,皮膚白皙幹淨,並沒有沾染花柳病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