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擦拭完畢,顧衡和段玉苒坐到了椅子上,婢女奉上茶水後退下。
段玉苒刻意不提吳娘子來過的事,溫柔體貼的詢問顧衡今天上朝如何,下朝後又與朝臣們聊得如何,問得都很淺顯,並不深問政事。
顧衡也很有耐心的一一作答,甚至還說了兩件政務方麵的事,一件是開年進春後在南方修建水利的事、一件是向北方邊境小國烏突利購買良駒的事。
段玉苒對修建水利方麵沒什麼興趣,但對購買北方良駒卻有些心動。
從境外引進良駒這種事都能拿到朝堂上商議,想必是有些深意的!例如購進那些馬匹後馴化成戰馬!或是留下配種,生下更優秀的馬匹!
眾所周知,北方之地的馬匹與北方的人一樣剽悍精壯、野性難馴!卻不可否認的是,這些馬是真正的“良駒”!
顧衡見段玉苒雙眼放光的樣子,既好氣又好笑。
成為碩王妃了,提起賺錢和做生意,還是這麼積極!王府產業收上來的錢不夠她花嗎?
“聽下人說,今天吳娘子來給你請安了?”顧衡端起茶碗,吹著水麵上的茶葉淡聲地道。
段玉苒將買馬的心思暫放一旁,鎮定地迎戰碩王!
“是啊。說到這個,妾身倒有件事想問問王爺呢。”段玉苒笑吟吟地看著顧衡道,“怎麼好端端的要將從天針樓出來的針線娘與繡娘送去平城?莫不是王爺在平城又開了一家繡坊或裁縫鋪?”
顧衡喝了口茶,放下茶碗後盯著段玉苒的臉不答反問道:“本王聽說你又開了間鋪子,讓那些針線娘和繡娘在裏麵做事?”
顧衡在段玉苒麵前,有時自稱為“我”、有時自稱為“本王”。親切的時候就是“我”,為了製造距離感就是“本王”。
段玉苒笑著點頭,“正是如此。那些針線娘和繡娘們整日呆在大宅裏閑得無事做,又怕手上的技藝荒廢了,就做了些針線托吳娘子拿到外麵的鋪子去賣或代賣。聽說很多鋪子的掌櫃十分中意她們的針線,還起了長期合作的念頭。吳娘子覺得,那些針線娘和繡娘到底是由王府供養著,若是私下做活兒總歸不好,就報到了妾身這裏。妾身想著,與其讓別人賺了那份錢去,倒不如咱們自己賺了。王爺以為呢?”
段玉苒將這件事攬到了自己的身上,雖然主意是吳娘子出的,但自己拍板做決定的還是自己!不能因為顧衡責問了,就推責任!
“……”顧衡挑挑眉,並未馬上接話。
嗬嗬,小樣兒的!今天就看你怎麼給我一個解釋!段玉苒心中冷笑,臉上的笑容則越發甜美!
“這麼說來,那間叫花容雲裳坊的鋪子開不開都無所謂了?如果本王將針線娘和繡娘送去平城,那鋪子裏是不是便隻賣胭脂水粉了?”顧衡也勾踐起嘴角笑問。
段玉苒覺得眼前綻開一道刺目的亮光,險些刺瞎她的雙眼!
嘖!顧衡,你小子作弊!竟然想使美男計!變帥了不起呀?
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段玉苒壓了壓驚。
“王爺,那間鋪子叫花容雲裳坊,若隻賣胭脂水粉不就隻能叫花容坊了嗎?”段玉苒抽出水粉的帕子輕輕壓著紅唇唇角的水珠,睫毛輕顫著緩緩抬起望向顧衡。
顧衡覺得心頭一顫,喉間不自覺的滑動了一下,雙眸裏竄起晶亮的火焰。
“王爺隻管將那些針線娘和繡娘送去平城就是,妾身再招幾個給花容雲裳坊做活計,也不耽誤什麼的。”
顧衡炙熱的眼神突然一暗,“王妃為何執著於開個針線鋪和繡坊呢?”
段玉苒嗬嗬笑了兩聲,嫵媚地歪頭道:“王爺從哪兒看出妾身執著了?妾身隻不過是不想那新鋪子剛開了不到一個月就轉變了經營,到時候剛招攬來的客人就會對鋪子沒信心,以後還怎麼做生意?”
“你是堂堂的碩王妃,即使每天吃著山珍海味、喝著瓊漿玉液、穿著綾羅綢緞、戴著金銀珠寶,本王也是供養得起!何必一門心思要做什麼生意?”顧衡不再作態,放冷聲音對段玉苒道,“那些針線娘與繡娘是從天針樓出來的,天針樓已是太子妃的產業,若你再開一間鋪子、用了這些人,在外人看來便是要與太子妃一較高低!再往大了說,便會有人認為本王與太子反目!”
果然問題出在那間新開的鋪子上!段玉苒雖早有料到,但聽到顧衡對自己的喝斥與指責,心底還是被針紮似的難受,憤怒像火山噴發前滾燙的岩漿一樣咕嘟嘟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