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得進去!”莊浦之咬了咬牙,撩起長衫下擺就要往內堂衝。
“使不得……”莊勇駭了一跳,急忙將他攔腰抱住。
“放開!”莊浦之厲聲喝道:“似雲若有個三長兩短……”
“哇!”一聲嬰兒的哭聲驀地劃破天際,那嘹亮的聲音飽滿,尖銳,充滿勃勃生機。
這一刻,雪停風住,仿佛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
所有人都愣住,聆聽這最動人的天籟。
莊浦之與莊勇四目相對,喜出望外:“生了!”
“福嬸……”莊勇忍不住,衝到門前衝裏麵喊:“夫人生什麼了?”
“生,生了位小姐……”
“不好了,夫人血崩了!快止血啊……”福嬸淒厲的呼聲驀地響了起來,蓋過了嬰兒嘹亮的哭聲。
“似雲,似雲!”莊浦之一愣,推開莊勇,衝了進去。
福嬸神色慌亂地回過頭,身上,臉上,雙手全都沾滿了鮮血;何似雲麵色慘白,仰躺在床上,雙目圓睜,早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夫人!”莊浦之跌跌撞撞地走過去,跪在床邊。
“孩子……”何似雲艱難地抬起手,唇邊泛起一朵極淡的笑花:“老爺,這是我們的孩子……”
她的身旁,一名新生的嬰兒靜靜地躺地繈褓之中,右臉上一塊巴掌大的青色胎記格外刺目。
“似雲……”莊浦之心中一驚,不敢再看,握住妻子的手潸然淚下。
“老爺……”何似雲還欲再說,終究無力地閉上眼睛,闔然長逝。
“似雲,似雲!”莊浦之嘶聲呼喚,哭得幾乎昏了過去。
“夫人已經仙逝,請老爺節哀順變……”丫環,小廝跪了一地。
袁玉秀得到消息,此時才扭著腰肢,呼天搶地地闖了進來:“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可不能走啊……”
她轉頭,看到嬰兒臉上的胎記,頓時花容失色:“哎呀,還不趕緊把這妖孽扔出去?想等她克死更多人不成?”
福嬸趕緊抱起不知憂愁,撲閃著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著這個嶄新的世界的嬰兒,有些不知所措。
莊浦之拭去眼淚:“她再醜,總是我的骨肉!我莊浦之不能讓世人戳我的脊梁骨!”
昌隆二十一年春,報國寺。
無數身穿甲胄,手執長戟的侍衛頂著寒風,站成兩行從山腳一路排到了山頂的報國寺的大殿之中。把個報國寺圍得象個鐵桶似的,滴水不漏,連隻蒼蠅也飛不進去。
紅色的長氈,從山腳一直鋪到山頂,杏黃旗迎著寒風獵獵作響,金色盤龍張牙舞爪顯示著皇室的威嚴。
簡皇後祭拜已畢,與悲苦大師進入禪房談話:“大師,本宮此次前來,除為國祈福,替皇上禱告,另有一事相求……”
悲苦大師微微一笑:“娘娘,是在擔心靖王吧?”
“求大師指點……”簡皇後雙手合十,神情懇切。
“娘娘稍等……”悲苦大師合十還禮:“貧僧這就替靖王占上一卦。”
“大師……”簡皇後見他卜了卦,半天沒有吭聲,臉上表情很是奇怪,不禁追問:“可是有何不祥之兆?請但說無妨,本宮絕不會降罪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