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百裏晗忽地提高了聲音,一掃剛才溫文爾雅的模樣,眼神凶狠冷厲。
木嫂心中打了個突,忙打了自己一個嘴巴:“瞧我這破嘴,盡說胡話。我自個掌嘴,公子可千萬別跟王爺說……”
莊然訝異地看著他,顯得有些無措。
木嫂那話說得雖有點過了,但她本來就沒念過什麼書,閑聊中興奮了說幾句粗話也是難免的。
犯不著小題大做,把氣氛弄尷尬了。
她不敢去看木嫂:“我去看看王爺回來了沒有?”
說完,趕緊離開。
走到半道上,忽見朗三行色匆匆,左右手各提一隻十斤裝的酒壇往憶梅小築的方向走去。
“三爺,”莊然忙叫住他:“這麼多酒,都是給王爺拿的?”
朗三心直嘴快,想也不想就答:“別提了,一晚上就在灌酒了,誰勸也不聽。要不,你去試試?”
莊然掛著慕容鐸的身體,卻也有著自知之明:“我去行嗎?”
“反正我們都沒招了,試試也無妨呀……”朗三大咧咧地道。
莊然聽著覺得有理,沒想太多,就跟著去了。
“小四,小四!”到了梅林之外,朗三揚聲喚了幾句,沒見答應,嘀咕:“這家夥,說好在這守著,又跑哪去了?你等等,我找他去。”
朗三說著,把酒往地上一放,轉身就跑得沒了影子。
梅林裏,梅花已然大半凋謝,粉色的花瓣鋪呈在雪地上,被月光一照,美得象夢境一般不真實。
莊然象著了魔一樣,踏著積雪,往梅林深處走去。
往前走了約摸半裏地,一幢竹製小屋出現在眼前,門前匾額上書“憶梅小築”四個篆字……正是當夜她替小狼治傷的所在。
屋裏亮著一盞油燈,慕容鐸坐在窗前,懷裏抱著一隻酒壇,昏黃的燈光將他的側影投在雪地上,長長的,扭曲著,分外的蕭索和孤寂。
莊然愣住了。
心口一陣陣地疼,腦子裏更是亂糟糟的,眼淚不知不覺就凝在眼眶中,偏偏掉不下來,憋得胸口象要炸開來似的。
她沒想到,他也有這麼柔弱可憐的時候。
但她知道,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願意把這樣無助的一麵展示在一個女人麵前……尤其,他是這麼驕傲而不可一世的男人。
她摒住了氣息,慢慢地往後退,試圖走出他的世界……確切的說,應該是他和薑梅的世界。
一不小心,腳下踩到一截枯枝,發出極輕微的哢嚓聲,在這樣清冷的月夜,清晰得讓人心驚。
莊然心知要糟,立刻轉身就逃……隻要迅速退到暗影裏,他雙腿已殘,即使聽出不對,也不可能追上來。
可是,來不及了……
慕容鐸轉過頭來,厲聲喝道:“誰!”
在這一瞬,月光照到他的臉上,竟有晶瑩一閃而逝。
他在哭!
莊然完全呆住了,腳下象釘了釘子,移不開半步。
“梅子?是你嗎?”梅林中光線本就暗淡,慕容鐸又喝得半醉,朦朧中看到一抹纖細的身影,心開始咚咚狂跳,試探地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