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他手忙腳亂去扶藥材,免得砸到她。
莊然受驚,猛地睜開了眼睛:“呀……”
“抱歉,”白雲遏一手扶著麻袋,轉過頭,尷尬地朝她笑:“吵醒你了。”
“白捕頭?”莊然難掩訝異,撐著藥櫃站了起來:“你怎會到這裏來?”
“我才要問你呢!”白雲遏沒好氣地道:“就沒見過你這種女人,身體不好,還到處亂跑!合著天下就你最能了是吧?”
“你聽誰說我身體不好呀?”莊然一臉驚訝。
見他的目光繞在她的左肩,猛然醒悟,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哦,沒事,一點皮外傷。”
“皮外傷,還用得你親自到這裏來翻江倒海?”白雲遏不信。
“我來藥材庫,不是因為這個。”莊然溫柔地笑了笑,蹲下去想把挑好的藥材聚攏來。
可是,她事先也沒想到藥材庫的管理如此混亂,還以為過來取藥自然會有東西分裝,準備得並不充分。
現在麵對東一堆西一堆的藥材,也有些束手無策。
白雲遏冷眼看著她抱起這樣,又掉了那樣:“你這是何苦,外麵那麼多莊丁,都是吃白飯的?”
她懊惱地蹙著秀氣地眉毛:“早知道,我做幾個布袋子來就好了。”
“算了……”白雲遏無奈地長歎,搬了離自己最近的一袋藥,以指為剪,將封口剪開,兜著底往地上一倒。
嘩啦,藥材頓時攤了一地。
“哎呀……”莊然連叫可惜:“藥材堆地上,容易受潮,很容易變質的啦!”
白雲遏橫她一眼:“滿地都是亂堆亂放的藥,也不差這一袋!再說了,慕容鐸自己都不心疼,你著急什麼?”
“呃……”莊然訕訕地道:“這不是銀子的問題,藥材采製不易,這麼糟蹋了可惜。”
“來,”白雲遏也不跟她爭辯,把袋子扯開:“把你挑好的都裝上!”
莊然蹲在地上,把藥材一樣一樣揀進去,隨口問:“白捕頭是為案子而來的吧?可是伊州那邊又有新的進展了?”
“你說呢?”白雲遏咬著牙,心裏憋著一股氣。
除了案子,他就不能找她嗎?
雖然他的確是為此事而來,但由她嘴裏說出來,卻莫名的令他不快。
“白捕頭離開的這幾天,我又把勘驗紀錄看了幾遍,發現了一些蹊蹺之處,正要跟你商量。”莊然輕言細語,語氣很是平和。
她一派坦然,他一個大男人難道還比不上個女人?
白雲遏定了定神,壓住心中那股無名火,冷靜地道:“說起來,我也有所疑惑,想要向你請教。”
“那咱們出去再說吧。”莊然把最後一點藥材裝進去,拍拍手站了起來,極自然想從他手裏接過麻袋。
“喂!”白雲遏又是好笑又是氣惱,瞪她一眼:“你大約從來也不曾要男人幫你提過東西吧?”
莊然臉一熱,低聲道:“我有手有腳,幹嘛要人幫?”
“得了,”白雲遏把袋子輕鬆扔到肩上,率先往外走:“有驢不使,自己拉磨,不是笑話嗎?”
莊然沉默一會,突然哧地笑出聲來。
這麼說,他豈不是自比為驢?
笑聲詭異,白雲遏不禁狐疑:“笑什麼?”
“沒什麼……”莊然抿著唇,眼裏笑意盎然。
“笑聲奸詐,肯定不懷好意!”說話間,兩人已走出庫房,白雲遏回過頭,做凶惡狀:“說,為什麼笑?”
卻見他,衣服上滿是灰塵,頭發亂蓬蓬的,灰頭土臉,髒兮兮,象隻剛從煤堆裏打完滾跑出來的花臉貓。
莊然見了,先是一怔,越發笑不可抑。
笑聲清脆,象是珍珠落盤,洋溢著純真的快樂,說不出的婉轉動人。
白雲遏定定地看著她,隻覺那笑聲仿佛熨在心上,將他的心平平整整地攤開,舒展。
“笑什麼?”他強行移開目光,訕訕地道:“你也不比我好看!”
在坪裏曬著太陽的莊丁被她的笑聲吸引,見兩人形容狼狽,皆投來曖昧而怪異的目光。
“這醜女,膽子可真大!”
“光天化日之下,勾三搭四白捕頭,竟還笑得如此肆無忌憚?”
“可憐的王爺,綠帽子戴得真冤枉!”
數道炯炯的目光射在身上,有如芒刺在背,莊然慢慢收了聲,勾著頭匆匆而行:“我們走吧。”
“說什麼?”白雲遏肺都快氣炸了。
莊丁們畏於他的武功,倒也不敢再說,但目光卻並不客氣。
“看什麼看?”白雲遏提高了聲音喝道:“有時間在這裏曬太陽,不如滾進去把倉庫好好整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