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兩個人帶著藍魄飛出洞口,折騰半天,石軍這才總算是重見天日,看到自己正身處在一片密林之中,不禁奇道:“奇怪了,這是哪裏啊?”
烈燼把他落入湖中之後發生的事情簡單講述了一遍,然後說:“我們原本也隻是想碰碰運氣,誰知道這些藍魄倒挺機靈,一下子就把你找到了。”
石軍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想必是他體內劇毒解開之後,被封閉的心眼再次開啟,和藍魄之間的精神再度相連所致,連忙問到:“難道您就沒有發現我的心眼之光?”
烈燼也一直覺得這事有些奇怪,聞言搖了搖頭:“自從你從家裏離開之後,我就再也感覺不到你的心眼之光了。怎麼,有什麼不妥嗎?”
石軍大喜:“真的看不見?這下可就徹底安全了!”暗想看來我這回是因禍得福,想不到尼蘇竟然在給我驅毒的同時,還把心眼之光給封印了。
烈燼看起來可不見得有什麼高興,隻見他站在林中環視一眼四周,忽然皺眉道:“不對勁,怎麼人都不見了?”
什麼?石軍一驚,連忙拉住了烈燼:“您剛才不是還說赤陽就在外麵等著呢嗎?”
話音剛落,便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微弱的“乒乒乓乓”的打鬥聲,兩個人不假思索,同時飛身而起,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無比迅捷地衝了過去。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發生打鬥的地方——亂石山脈結界外的一大片空地上。
不過當他們趕到時,這裏已經杳無人影,隻有清風明月,孤清地照在這塊空曠的草地上,而時不時傳來的蟲鳴聲,也給這陌生的地方平添了一絲熟悉的氣氛。
從草地上留下的凹洞、斑斑血跡和還沒有完全熄滅的火苗上來看,剛才此地發生的戰鬥一定相當慘烈。
石軍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了一根細長的黑色絲帶——這不是赤陽管湧來纏辮子的那條絲帶嗎?他的心髒開始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可眼中的神色卻在瞬間便凝固成冰,臉上猶如戴上了麵具一樣,不動聲色地轉過身,目光四下掃視著,與烈燼對了個正著。
“怎麼,是她?”烈燼看到石軍此刻從身上散發出來的訊息,忽然有種不妥的預感,他對赤陽並無好感,因此對她的失蹤也並不感到焦急,可石軍現在的樣子卻委實有點可怕,而最重要的是,他甚至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裏可怕,石軍並沒有大喊大叫、焦急萬分,更沒有捶胸頓足、氣急敗壞,反而顯得十分正常。但就是這種不正常的正常,才讓他顯得可怕。
烈燼望著石軍輕輕地點頭,古井不波的模樣,忽然覺得這個小侄兒似乎在一瞬間便長大了,一時間心裏說不清是喜是愁。
春娘和旗禾在前麵自顧自走著,扶搖則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麵,就這樣,四人也不知道走出了多遠。
阿離好幾次悄悄勸阻她不要輕舉妄動,應該先通知梓笙他們,卻被扶搖一口拒絕:“不行,我冒不起這個險,如果他們真的抓到爺爺,我……我簡直不敢想象!”
“可是以我們兩個,就算去了也隻是送死啊!”
“他們就是認準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在我落單的時候現身,如果我們和梓笙大哥在一起,你猜她會來嗎?”扶搖淒然一笑:“再說現在那個蠢女人中了罹患散,解藥可全在我爺爺手裏,她不敢亂來!”
阿離還想勸阻,扶搖斷然道:“不要再說了,如果我們真的打不過,就抱著一起死好了,反正現在我活著比死了還要痛苦。”說著一甩腦後的長發,尾隨著春娘離開亂石山脈,朝著哭樹森林的方向而去。
“阿離,你別跟著我了,去找梓笙大哥,他知道該怎麼辦。”扶搖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一直蹣跚地跟在身後的阿離,蒼白的臉上掠過一絲難以割舍的傷感,輕輕地說。
阿離緩緩走上前去,柔軟的觸角在扶搖的頭頂上輕輕地碰觸了一下,溫言道:“……自從你懂事以來,就再也沒有讓我這樣摸過你的頭發,說不喜歡。”
“嗯。”扶搖低低地應著,不明白這個自小便陪伴身側的家仆想要說什麼。
但阿離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用觸角拉住了扶搖的手,微微揚起了頭,歎了一聲:“可惜沒有月亮。”
暗黑之中,和煦的夜風傳遞著不知名的青草芬芳,夜色下的尼蘇森林如同一個龐然大物,靜靜地橫亙眼前,遠遠地就能看到森林深處的巨大結界閃動的淡藍色的光暈。
扶搖和阿離對視一眼,並排走了進去。跨入結界,扶搖眼光掃視著周圍——森林深處的空地空空蕩蕩,而高台上,卻燃起了十數根巨大的火把,幾個人影正居高臨下地向下望著,其中一人身段婀娜妖嬈,正是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