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聽說妖界之中有個聽月泉,泉水血紅,香醇猶如人界的烈酒;常聽說妖界之中有個天淼湖,湖水清澈,明媚猶如仙界的星河。但我怎麼也想不到,那聽月泉的泉水縱然香醇,又怎麼比上翠稚的一笑;那天淼湖的湖水縱然清澈,又怎麼比上翠稚的眼眸!”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隻可惜,我再也看不到那天晚上的月亮啊……”
他的語聲越來越低,到了後來幾不可聞,但繚繞在他身周的那團黑霧卻越來越濃,繼續慢慢地向四周擴散著。
“冥神解體!”虹霜一凜,臉上頓時流露出一絲驚慌,身形急退,口中大喊道:“大家快退,不要讓那黑霧近身!”
但是此時群妖已經被眼前發生的一切驚呆了,大多數人根本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悄然接近的黑霧卷了進去,隻聽得一聲聲地慘叫過後,高台之下立刻倒下了一大片的身影。
……黑霧不停地擴散著,所到之處,無情地收割著所有的生命,而在那些躲到遠處的近千名妖怪摒住了呼吸的注視下,這一幕仿佛成為一場不可思議的夢魘,那個高大偉岸的黑色身影,也已經將自己如同死神般的形象永遠銘刻在了眾多妖族的腦海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一道褐色的光華閃過,包裹著扶搖和天木老人的結界驀然消失,扶搖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撲到水漫天的身上,放聲大哭——“爹爹!爹爹!”
但此刻的水漫天已經聽不到女兒傷心欲絕的呼喊了,正如丁香所言,他早已油盡燈枯,強行逆轉“脫胎轉形之術”讓他再無生還的希望,就連死去,元神也會立刻消散!
此刻,他的所有神經已經趨於麻木,身體也開始僵硬,隻有他的魂魄依舊憑著本能的驅使,維持著“冥神解體”這個恐怖的法術。
在他的眼前,已經沒有了敵人的身影,也聽不到女兒傷心欲絕的呼喚,隻看到一個清麗出塵的身影,悄然獨立在聽月泉邊,驀然回首,淡淡的月光下,一頭美好的長發閃爍著翡翠一般的光澤,雪白的肌膚宛如冰雪雕琢,正對著自己巧笑嫣然……
“爹爹,你怎麼了?你看看我,你回答我啊!”
在眾妖驚恐而又茫然的目光的注視下,扶搖抱著水漫天的身體痛哭失聲,可是除了她的哭聲,四周一片寂靜,沒有人能給她任何回應。
不知何時,天色已經變得陰沉至極,大團大團的濃雲像鉛塊一樣積聚著,一陣蕭瑟的北風忽然間掠過,在扶搖的哭聲中,半空中終於下起了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無窮無盡,在寒風呼嘯中,飄落到每個人的身上……
滿天的大雪似乎永遠不會停歇,沒多久,所有人的頭上、身上都積上了厚厚的一層雪花,而這雪花中滲透著的寒意,卻一直浸透了每一個人的心底。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霧漸漸散去,還是虹霜最先清醒過來,見大家都還仰著頭傻乎乎地呆望著漫天的大雪,不由得氣急敗壞地嚎叫道:“都愣著幹什麼?水漫天已經死了,還不快將叛賊扶搖拿下!”
眾妖這才如夢初醒,麵麵相覷,但卻沒有多少人響應,隻有虹霜部下莽原部落的族眾們再次鼓起勇氣,紛紛拿起兵刃,小心翼翼地向高台靠近。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閃動,瞬間便來到了高台之上,將悲痛欲絕的扶搖護在身後,一把清亮的嗓音驀地響起:“水漫天去了,還有我在,要抓扶搖,先過了我這一關!”
白衣銀發,標槍般的身形傲然挺立,左手利劍劍芒閃爍,右手無數銀色絲線如同靈蛇一般吞吐不定,在兩人身前編織出一道如天羅地網般的屏障。
來人正是梓笙!
在高台的另一側,勒突也已經重新聚集了本部落的屬下,悄悄帶著一幫人掩了過來,大喝道:“逆賊梓笙,你自身尚且難保,還想多管閑事,看這會有誰能救得了你們!”
說完,勒突右手用力一揮,便要指揮手下衝上高台,可沒走兩步,就看見前方一道金芒閃動,十餘片巴掌大小的圓形勁氣從遠處呼嘯而至,直奔自己的麵門襲來。
勒突連忙屈身低頭,險險避開了這突如其來的一擊,那幾道勁氣擊空之後卻並沒有消散,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操控著一般,又重新飛了回去,片刻之後,一個騎著金色小龍的小綠人兒突然從天而降,堵住了他的去路。
緊接著,兩個稚嫩的童音響起:
“哈哈,及時趕到,我石不疑終於又可以大幹一場了!”
“你這白臉老土包子,往哪躲,看我小天的逆轉乾坤!”
大長老猿昊並剛才沒有全力出手,因為他對水漫天的本領十分忌憚,不願和他拚個兩敗俱傷,於是便一直隱忍不發,等待時機。此刻眼見強敵已死,他大喜之餘,連忙和其他三位長老交換了一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