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海翻騰,陡然暗閃種種揣測,脊背上隱隱起了一層冷汗。
是有多少年,他不曾懼怕過?倒不怕死,怕的是,古雲姬隨手把玉佩摸了去,又拿母後,歸嫻、孩子和明鉞的命威脅他。
這救命的東西,委實不該掛在腰間。冷雪橙給他之後,卻偏要給他掛在這顯眼之處,故意惹大家誤會,招惹歸嫻的眼睛。
他自不擔心歸嫻誤解,那女人的心思比他的更剔透,不過,他不曾去過什麼不該去的地方,難道是不慎遺落在營地?!
正在他思忖著該如何解決迫在眉睫的危機時,
他頭頂上,夜明鉞羽翼震撲一陣狂風,手上丟下一個東西。
“哥——你是不是在找這個?”
夜離觴發絲袍服被撩動地獵獵作響,伸手精準接了東西在手,眉梢凜然一跳。
“你從哪兒得來的?”
“冷雪橙的。我倒是沒想到,她能為你,多向古雲荻求一塊,看得出來,那丫頭對你是真心的。”
他卻也從冷雪橙的記憶中看到了,他的兄長雖然長在皇族,經曆的種種,卻並沒有比他好多少。
此刻的古雲荻,就像利用他試毒的師父,該被千刀萬剮!
夜離觴微扯唇角,見他一臉地玩世不恭,全無迎敵的肅殺,卻還是歡喜的。
他能來,就是最好的,不枉他平日那些教導,和歸嫻每日恨鐵不成鋼地惱他。
夜離觴握緊玉佩,周身真氣催動,絕美的容顏,被足下熊熊的烈火映得邪魔般殺氣猙獰。
“我引開那些毒物,你先帶父皇離開,記住雙腳別觸地!毒獸的血液有毒。”
夜明鉞點了下頭,就飛鷹般,俯衝而下。
夜離觴見他懂得布下結界防護周身,便忍不住暗嘲自己太把他當孩子,他握著玉佩,飛身就朝著毒物的後方飛去,並以內力激發玉佩上附著的強大力量。
玉佩在他掌中晶瑩山藥,力量如遊絲回繞,清晰可見。
山林間,已然被燒光了一片,毒獸看到天空忽然迸射的綠色的魔光,像是被無形的鎖鏈拽住了脖頸,悻悻放棄攻擊,轉身就朝著綠光走去,縱是那些身染火苗的,亦是亦步亦趨隨著……
夜魘見毒獸從周圍離開,仍心有餘悸,雙手撐著長劍,絲毫不敢鬆懈。
見夜明鉞飛下來,他威嚴怒嗬一聲,不準他碰自己與諸將。
夜明鉞被他吼得僵在半空,頓生警惕。
“父皇,我不是來刺殺您的,是來救您的!我哥也不是那種人,他隻是被古雲荻掌控,才不得不如此……說到底,都怪您,當初因為母後的死,倏忽了他,如果您當初保護好他,沒把他送往西疆,他何至於受古雲荻掌控?”
夜魘被他一番話氣得差點吐血。“朕沒懷疑你弑父殺君,也從沒懷疑過離觴!去……弄戰車來!朕和幾位愛卿都中了毒,你不能碰我們。”
夜明鉞不敢遲疑,飛掠半空,尋到一輛未被損毀的戰車,雙手化成利爪,兩手扣住車轅,掠過大片毒獸,放在夜魘與諸將身前,待他們相互攙扶著爬上去,他扯住車轅,便低飛掠空,朝著營地飛去。
果然,還是這樣更快更好,否則,他一人背多人,實在背不過來。
“明鉞……”
“父皇,你放心,就快到營地了。”
“不著急回營,馬上給朕停下!”
聽到父親怒叫了幾聲,他忙回頭,卻見父親靠在一個武將的肩上,指著來處,虛弱地命令,“你回去……幫你哥!”
夜明鉞這才聽出夜魘口氣不對,他停下飛快地腳步轉身,就見半空裏震懾毒獸的綠光正逐漸減弱,隱約可見,後麵的毒獸已然躊躇不前……
夜離觴見境況不妙,亦是蒼白了臉色。
古雲姬能給冷雪橙的這東西,若助她危難之際逃跑,綽綽有餘,卻壓根兒不夠駕馭所有的毒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