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琉璃卻還嫌話不夠毒,抬手一揚,示意歸嫻看周圍吸血鬼的眼神。
“瞧瞧他們,看你就如看一個醜惡的老巫婆,到你年老色衰,離觴看你的眼神恐怕都沒這麼客氣!他到底是王,內於皇族,外於諸國,都要顏麵。當然,你可以厚顏無恥,不過,試想,若離觴被人家說‘血族第一至美皇子夜離觴,有一又老又醜的王妃’你心裏會舒服麼?!”
歸嫻抵觸地闔眼一歎,由著她一番虐心的言辭入了耳,由著一顆心痛到麻木不仁,腳下木然跟著冷琉璃到了古千絕的桌旁。
古千絕把冷琉璃那番言辭聽在耳中,波瀾無驚地看了眼歸嫻的反應,見她眼神暗如死灰,便擺手示意夥計上兩個骰盅,十顆骰子。
夥計把十顆白玉骰子端上來,歸嫻恍惚微怔,忽然發現事情有些奇怪。
照理說,古千絕該把易容的冷琉璃當成她,他看冷琉璃的眼神,卻並沒什麼特別的溫度。
冷琉璃則全然不知古千絕曾經當過她的貼身護將,開口就道,“公子想賭什麼?”
古千絕隨手拿過一個骰盅,粘了五顆骰子擱在裏麵,隨手把另外一個骰盅和五顆骰子推到冷琉璃麵前。
“賭殘肢斷臂沒什麼意思,既然姑娘敢過來,不如,就賭大的。”
“好啊!”冷琉璃這就道,“若我贏,你是我的,你贏,我是你的。”
“哈哈哈哈……”古千絕笑得前仰後合,卻笑得滿場一片死寂,滿場的賭徒都不約而同轉頭看過來。“姑娘這幅樣子,如何能是我的?你就算是,也該是恒頤王的吧?”
歸嫻不自然地挪動了一下身子,恨不能離得冷琉璃遠一些,再遠一些。
有人望著冷琉璃說道,“哎?我想起來了……這的確是恒頤王妃呀,怎麼到這兒來了?”
有吸血鬼有恃無恐地湊近冷琉璃,“都眼拙了,這是一隻易容的吸血鬼!恒頤王妃是人類,我在宮裏當差,曾與恒頤王妃有過一麵之緣,那香氣……嗅一下,能叫人醉一輩子!”
歸嫻看向那有過一麵之緣的吸血鬼,卻毫無印象,見他一雙宮靴是護衛的革靴,才知他為何有“一麵之緣”。
“連人類孕婦也假扮,這吸血女鬼是自己沒臉見人嗎?”
冷琉璃頓時獠牙崩突,紅眸森戾地朝那邊咆哮,“你們才沒臉見人,你們全家都沒臉見人!”
“姑娘還賭不賭?”古千絕不耐煩地問。
“賭,當然賭!”冷琉璃瞬間又堆上笑,“有公子作陪,我怎能不賭?”
“咱們換一換賭注!”古千絕這就晃動手上的骰盅,“姑娘若猜中我這盅裏的骰子點數,我任憑姑娘處置,我若猜到姑娘那盅子裏的點數,我隨意處置姑娘,如何?”
冷琉璃拉著袍服,往肩下扯了扯,手肘撐在桌麵上,故意把瑩白的肩抬高出袍服,嫵媚地斜睨著他,“這賭注,和我剛才說的沒什麼差別!”
“差別可大了。”古千絕看了眼歸嫻,笑道,“譬如,我若贏了,我便將姑娘你碎屍萬段!”
冷琉璃心頭打了個突,還是佯裝無驚無懼地大笑起來。“公子真會開玩笑。”
歸嫻似被什麼嗆到,忍不住咳了一聲。
古千絕看她一眼,傾身,偉岸的身軀撐在桌麵上,一雙眼睛直盯著冷琉璃易容的臉,陰沉含笑。
“殺人的遊戲,我從不開玩笑!”
眾人卻覺得這遊戲太簡單。
對於吸血鬼來說,聽骰子,辨大小,耍詐,放水,出老千,都是輕而易舉的。
“當我怕你呢?”冷琉璃接過夥計遞上的骰盅,手上微動,骰盅裏的五顆骰子,隨著掌心的內力,高速旋轉起來。
歸嫻從旁擔心地屏住呼吸,視線在桌麵的兩個骰盅上流轉,忍不住為古千絕捏一把冷汗。外麵冷燦那麼多兵馬,就算他贏了,能出的去麼?
兩人砰——一聲,將骰盅同時按在了桌麵上。
滿場赫然落針可聞。
歸嫻不安地動了動,不經意地抬頭,卻見樓上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不安地狂奔躲避,剛上去樓梯的冷君諾倒飛數丈,被花錯打出的銀楔子釘在了一處門板的牆壁上……
花錯怎麼會在這裏?
那銀楔子,分明是冷君諾用來釘他的……
歸嫻驚得突地站起身來,這就尋找夜離觴的蹤影。她朝著樓上張了張口,要喊花錯,見無人注意到自己的動靜,忙又當做什麼都沒看到。卻隻覺得眼前的古千絕,分明是配合花錯,在玩聲東擊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