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嫻今日卻就想任性一次。自從嫁來血族,她縱是覺得自己被束手束腳,受製於人,也從沒有把王府當自己的家看,說到底,那裏不過是一處棲身之所。
以前,冷琉璃在裏麵建樓閣,清筱也要建一座,她們耀武揚威,把她的棲身之所,當做一個戰場。
現在,那棲身之所,更成了一座囚籠,她身心俱疲。
歸嫻俯視著舞台下,注意到最前排位子上剛剛坐下的人,伸手搭住木槿的手,“雪薇,你們先慢慢看著,我先去如廁。”
“哎?九嫂……”明雪薇忙道,“花錯,快伺候著。”
歸嫻忙回頭,給花錯遞了個眼色,“不必,花錯,好好照顧兩位主子。”
“是!”
歸嫻一出去,明雪薇就嘲諷地冷哼了一聲。
“花錯,你的臉皮是用金子打造的嗎?你哪兒來的勇氣,這麼一直呆在十三眼前?你知不知道,如果當初沒有你,十三是完全可以當上儲君的。”
“不是我呆在十三的眼前,是十三改不了從前的習慣,皇子妃如果不願看到我,可以找幾位長得像九殿下的男子,放在十三殿下麵前,這樣,他就不會再來看我了!”
花錯在歸嫻的位子上坐下,歎了口氣,端上茶幾上的茶盅押了一口,不羈地嘲諷一笑。
“還有,皇子妃,請你看清楚,不是我阻止十三,是十三根本是在利用我告訴所有人,他生就不願當皇帝,他這是毀掉自己,給他的九哥讓位。”
明雪薇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她的明家,還指望著將來她當皇後呢,夜璞如此不中用,她該怎麼辦?!
花錯見她一臉悲愴,想她是聽明白了,便站起身來,見歸嫻竟帶著木槿去了舞台前麵坐,狐疑看了眼那一排位子,正見古千絕正在她右手邊。
古千絕仍是一身黑衣,帶著麵具,正側首看她,雖然隻是臉朝向她,花錯卻還是看出,他們之間,那股曖昧地微妙還在,而且,古千絕那背影仿佛藏了什麼巨大的痛苦,正緩緩地釋放出來。
舞台上的兩個女人為爭奪一個男子,兩敗俱傷,隨著舞樂,麵目猙獰地陰柔舞動……更似一場打鬥。
歸嫻淺揚唇角,望著舞台,不禁讚歎舞姬的演技。
“千絕,你近來混賭場,看舞姬,是不是因為家裏的女子也鬥成這個樣子,才出來躲清靜?”
夜離觴失笑,側首看她,隻能順水推舟。“主子冰雪聰明,一猜就透。”
“很快,我也要過上那樣的日子了,所以,在過上那樣的日子之前,我要先在家裏弄幾道圍牆,避免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
她側首看她一眼,“殿下……應該不會做傷害主子的事。”
“離觴不是不會,是不忍。可我,和他的皇位比起來,不過隻是一個小小的人類,一個被皇族視為傳宗接代、破除斷子絕孫的鑰匙,我的生命和容貌,都是有保鮮期的,一旦過了期限,失去了用處,莫說皇族會嫌棄我,離觴也會因我的存在而困擾。”
“主子莫要妄自菲薄。”
歸嫻笑著搖頭,“這不是妄自菲薄,這是有自知之明!而且,我不想叫離觴受製於人一輩子。皇位,就該是他的,誰若阻止他,我就殺了誰。”
古千絕愕然看她絕美的側顏,觀眾席的燈光晦暗,不仔細看,壓根兒看不出她眼底的殺氣……
“怎麼?很奇怪我也是個壞女人嗎?”
歸嫻微一眨眼,殺氣便倏然消失。
“看得出,太後和血族王陛下,是在等夜鑲他們長大成材,所以,才暫不立儲。皇後娘娘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委屈,離觴煎熬那麼多年,身為皇後的兒媳,身為離觴的妻子,我理當為他們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