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萍為他搬來了一張錦凳,不過陳令誠哪敢造次,斜簽著身子隻坐了一半,就鬥著膽子問道:“不知娘娘急召微臣前來所為何事?如果是十一殿下微恙在身,還是容微臣盡快診治才是。”這番話經過深思熟慮後才說出,自然是萬分得體。
“無惜並沒有什麼大礙,陳大人何必急在一時?”簾後的貴婦不緊不慢地答道,“聽說陳大人深得無痕信任,想必醫術上深有心得。本宮今天召你前來,一是讓你看看十一皇兒,二是問問無痕近日的狀況,免得有人在背後亂嚼舌根。”
陳令誠的心中頓時一驚,看來今天這一關真的很難應付,一個不好,他的腦袋也就保不住了。斟酌著每一個字,他小心翼翼地說道:“娘娘對兩位殿下的愛護,後宮人盡皆知,微臣既然受命醫治七殿下,自然不敢稍有懈怠。七殿下的病情確實有所起色,但無奈染病多年,一時之間恐怕仍然難以痊愈。不過請娘娘放寬心,微臣一定會盡心盡力,不負您所托。”
雖然隔著一層珠簾,瑜貴妃的臉色很難覷見,但陳令誠還是感到那種緊張的氣氛稍稍緩解了一些,心情也鎮定了下來。但是,上天注定他今天要經受諸多考驗,瑜貴妃的下一句話讓他的心中又掀起了驚濤駭浪。
“聽說陳大人在宮中收了一個幹女兒,不知是那個丫頭有這麼好的福氣?本宮倒是想見見,想來陳大人應該不會反對吧?”瑜貴妃仍然是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不過敏銳的陳令誠卻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這位貴婦剛剛責罰過紅如,自己隨後就收了這丫頭作幹女兒,如果她認為自己在妄圖庇護紅如,那就糟糕了。
“回娘娘的話,微臣幼女早年去世,膝下一直無人承歡。七殿下憐微臣孤苦,又見其侍女紅如和微臣甚為相得,這才撮合了紅如拜臣為父。此事與禮數多有不合,因此,父女之稱也僅在風華宮,外間仍不敢用此稱呼,還請娘娘明鑒。”陳令誠想來想去,還是把事情歸到了風無痕的頭上,否則,他自己和紅如兩個人,恐怕都要被冠上無視宮規的罪名。而作為皇子,風無痕又還年少,最多承擔個無知的過錯就完了。
“陳大人,不是本宮說你,這件事實在是太莽撞了!”瑜貴妃的語調驟然高起來,慌得陳令誠連忙離座跪下,“本宮雖然責罰過紅如這個丫頭,但對她的乖巧能幹還是頗為看重的。況且能那樣忠心護主,有她在無痕身邊本宮也能放心些。你既然收她為義女,為何不向本宮這裏報備,本宮豈會虧待這丫頭?再等些時日皇兒大了些,本宮就把紅如指給無痕,索性開了臉,也省得他們在背後作出些不妥當的事情來。”
跪在地上的陳令誠頓時愣住了,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個可以用蓮子羹毒害自己兒子的女人竟然會這麼好心,這比日頭從西邊出來還有讓他難以置信。話雖如此,場麵話還是要說的,“微臣確實考慮不周,行事孟浪了。臣在這裏替小女謝娘娘恩典,不過她一向駑鈍,恐怕難當娘娘謬讚,指配之事還請娘娘三思。”
“本宮決定的事情不會錯的。”瑜貴妃竟離座而起,旁邊的小太監連忙打起了珠簾,這位絕色佳人就這麼真真切切地站在了陳令誠麵前。隻稍稍瞥了一眼,陳令誠就趕緊把頭伏低了些,心裏不禁打起了鼓,這是不合禮法的事情,瑜貴妃到底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