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來倒去的幾句話換來的卻是更加鄙夷的目光,所有大臣都聽到了剛才方明漸敘述的那些事實,自然不會相信李來喜的鬼話,對一直沒有辯解的小方子尤其多了些同情的目光。皇帝更是勃然大怒:“你還敢說自己冤枉,如果不是你這個奴才不聽勸阻借酒裝瘋,哪會有這麼多謠言?來人,傳朕旨意,將這個大膽奴才拉下去杖斃!其九族之內,不論男女,全部發配關外,永世不得入關!”
幾個如狼似虎的侍衛立刻撲了過來,拖著李來喜就往外走,外間不一會兒就傳來了他殺豬般的慘叫聲,不到一盞茶功夫就悄然沒了聲息。饒是小方子深恨李來喜,心中也早有了準備,見李來喜如此下場,也不由得兩股大戰,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從額頭滲出來,一滴滴地掉在金磚上,那輕微的響聲在此時肅靜的大殿上顯得格外令人心悸。
處置了一個,皇帝似乎輕鬆了許多,掃視了殿中噤若寒蟬的大臣們一眼,他發話道:“諸臣工,朕知道你們此時在想什麼,一個太監賤奴,私議國事,這就是應得的下場。為臣者隻要謹守本分,自然不會有禍事,但若誰膽敢結黨營私,行不法之事者,朕必定誅之!”自登基以來,皇帝還是第一次如此疾言厲色地對臣下說話,因此有心人都知道他是動了真怒,至於小方子,不株連九族已經算是最大的恩典了。
“你們說,對德貴妃和三皇子應該如何處置?”皇帝又扔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震驚的話題,誰都沒想到,一向對風無言疼愛有加的皇帝處死了奴才,竟然連主子也不放過,一時之間都怔在原地,頗有兔死狐悲之感。
“啟稟皇上,七皇子風無痕求見。”一個太監微弱的聲音打破了沉寂,隻見他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身子不停地發抖,唯恐觸了黴頭。
所有人都一愣,這種時候,平日一直靜臥休養的風無痕來幹什麼,難道他也聽到了流言。皇帝則是最火大的一個,若是平時,他想都不想便會拒絕。可昨晚和明方真人談論的那番話讓他完全對風無痕改變了態度。他暗罵著那些不盡責的宮人,心中想著怎麼安慰這個兒子,要知道皇子失寵可是一件大事。“宣他進來。”沉吟半晌,皇帝終於下了決心。
小方子心中的一塊大石驟然落地,渾身一陣輕鬆,本以為此次是死定了,沒想到那個主兒居然會親自跑到這裏來,想必是有了萬全之策。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一個人影緩緩從他的身旁走過,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從容地跪下道:“兒臣恭請父皇金安。”
“無痕,你身子不好,起來吧。”皇帝令太監搬來了一個錦凳,並讓那個太監小心地扶風無痕坐下。“現在是朝會,你又不管政務,你這麼急匆匆地覲見,有何要事嗎?”皇帝明知故問道,心中還抱著風無痕不知道謠言的期望。
“父皇,兒臣聽說您正為了那些子虛烏有的謠言懲治宮人,不知是否屬實?”風無痕雙眼直視著自己的父親,麵帶憂色地問道。
“唉,這些謠言足可以讓朕宮闈失和,不懲治怎麼行?”皇帝歎了口氣,“朕剛剛杖斃了一人,還有另一個尚未來得及處置。就連德貴妃和你三哥也負有失察之責,朕準備一並問罪。那些謠言不足為信,皇兒不必為此煩惱。”
風無痕突然離座跪下,連連叩頭不已,這個舉動讓皇帝和文武百官詫異不已。“無痕,你這是幹什麼,這件事情父皇一定為你作主就是!”皇帝的言語中頗有幾分不滿。
“父皇,兒臣並未為這些謠言憂心。”風無痕抬起頭,額頭已是一片烏青,“言者無罪,聽者有心。謠言之所以流傳,隻是百姓的好奇心而已,父皇一旦追究,勢必讓兒臣更加為難。論身份,德貴妃娘娘乃是兒臣的母輩,三哥更是兒臣的骨肉至親,為區區謠言而處置皇族,百姓一定會驚惶失措,新的謠言又會傳遍京城,那將置兒臣於何地?懇請父皇三思,既然首犯已除,其他人還請父皇從寬發落。”說完連連以頭觸地,大有一幅死諫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