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何良一夥人灰溜溜地離開,茶館裏又沒有別人,風無痕這才示意徐春書去掛了歇業的牌子,讓掌櫃將眾人領到了內室。
“這就是起先你對本王如此殷勤的理由了?”他的話裏有幾分惱怒,但更多的卻是讚賞,“能有這麼一雙利眼,老板的生意應該比現在更好才是。”
掌櫃本是嚇得有些哆嗦,這時見風無痕並沒有十分怪罪的意思,這才敢抬手擦拭了一下臉,然後恭恭敬敬地道,“回殿下的話,小民這裏的生意原本是不錯,隻是魏爺執意想要這茶館,常常派了打手在此地搗亂,來的人才少了。至於殿下的身份,小民起先隻是想試探一下而已,誰料殿下竟識得那個杯子,因此才鬥膽留下了您。冒昧之處,尚乞殿下恕罪。”
“嗯,那你可知道本王護得了你一時,卻護不了你一世?”風無痕的笑意更深了,“再者,剛才離開的那個何良不是善良之輩,若是他懷恨在心,你這小店就更維持不下去了。”
掌櫃一臉的無奈,“殿下有所不知,這間茶館傳到小民手中已是第三代了,因此怎敢輕易脫手?小民也知道民不與官鬥,隻是實在不忍當年李氏先祖留下的遺產被他人糟蹋了。魏爺是想要將小可的茶館改作酒樓飯莊,要棄了這塊‘水玉生煙’的招牌,小民萬萬不能答應這個條件,因此他就使出了這等手段強逼。”
“李老板,”
風無痕剛一出口,就聽得掌櫃連聲推辭道,“殿下莫要這麼稱呼小民,真是要折殺人了。小民姓李,單名一個僑字,殿下直呼小的賤名即可。
“李僑,既是你逃脫不了那魏文龍的糾纏,那本王不妨給你一個主意。“風無痕自顧自地坐下,似乎有些專注地玩弄著手中的折扇。
李僑心中一緊,莫非這位皇子也看中了自己的茶館?他不禁後悔起自己的魯莽來,這些達官貴人哪個是容易應付的主,他還妄想借虎驅狼,簡直是幼稚得可以。“殿下的主意,小民洗耳恭聽。”他咬牙迸出了一句話。
“本王會和魏文龍商議一下,由他買了你這鋪子,然後回聘你繼續作掌櫃,如何?”風無痕漫不經心地提出了自己地建議。
這個建議大大出乎李僑地意料,他本就是擔心魏文龍丟了“水玉生煙”的百年招牌,如果能聘自己為掌櫃,至少可以看著點,不過,他可不相信風無痕會白白做這個好人。畢竟他是生意場上的老手了,怎麼會看不出來人家在玩欲擒故縱的主意?“殿下能如此仗義,小民感激不盡,不知小民有何處能為殿下效力?”
聰明人,風無痕在心底給出了評價。“本王的要求很簡單,就是想借老板的眼睛一用。老板既然有這麼一雙明辨貧富貴賤的眼睛,浪費了豈不可惜?如能用在觀人上,一定能一展所長。”
李僑不由生出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來,這七殿下又不是刑部的捕快,讓自己看人作什麼?京城的達官顯貴還會有風無痕不認得的,再者說了,那平民百姓哪值得他留心。自己的眼睛毒不假,可也就是看那些與常人不同的人物有用,他又不是伯樂,難道還能指望他看出萬人當中的千裏馬來?
風無痕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慮,“本王並不是要你作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以魏文龍的性子,這水玉生煙的牌子遲早會打響,到時來往的人多了,也許就會夾雜進一些官員。本王會派一個幫手給你,以後如果你看到有做官的,不妨就記下來,到時彙總交給本王即可。”
盡管事情好像很簡單,李僑卻知道自己要擔多大的幹係,這明擺著就是要自己作奸細嘛!依著魏舅爺的性子,這茶館怕是要改建了,屆時能保留底下的茶館已是異數,樓上鐵定是酒樓。貴人們衝著魏舅爺身後那位何大人的麵子,來往的絕不在少數,到時自己認準了人,把名字向這位七皇子一報,什麼朋黨來往之類的全逃不了他的掌握,實在是陰狠至極的招數。偏偏自己還就是沒法拒絕,畢竟對自己來說,祖傳的手藝和招牌才是第一位的。
“殿下都已經說了,小民還能拒絕麼?”李僑的臉色是比苦瓜更難看,不過中間還夾雜著一縷得意,他並不是那種甘於平凡的人,隻不過到老了也沒個出頭的機會未免有些喪氣,如今倘若真的能讓風無痕滿意的話,自己就能一步登天,至少吃穿用度不用愁,總比被人欺負來得強。他暗地下了決心,總有一天要贖回這個茶館,不能讓魏文龍小瞧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