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蛛的日記很厚,那天我看完了開頭的一篇。
開頭那篇講的是她十二歲和十三歲那年的事情。但是是她十四歲時才寫下的類似於往事的回憶日記。
日記有題目,叫——我們把他殺了。
日記裏詳細的講述了當時的經過,從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跡裏,我看著一個比我還可悲可憐的女人。
當一個人咬破手指,用鮮血寫成一個“堅強”的時候,她得痛成什麼模樣,她已經卑微和屈辱到什麼地步才能讓自己用血寫出那兩個字?
阿蛛是一個留守兒童,寄養在她奶奶家裏。而日記中所說的被殺死的那個男人是個老頭。隔壁的一個七十歲左右的老頭。
而所謂的他們,則是一群留守兒童。
阿蛛的家鄉不在我們市。她的家鄉是個建築之鄉,她父母像很多親人一樣,常年不在家,隻會在過年的時候回來。
她奶奶白內障,在她十二歲那年嚴重的幾乎都要看不清什麼東西了。好在她那時候已經長大,會幹很多家務了。
奶奶因為白內障,照顧不了她的生活;而她也不愛學習,所以管不了也就撒開了手的不管她了。
慢慢的她開始跟其他的留守孩子玩在了一起,也染了一些不好的習慣,抽煙、喝酒、打架,被別人欺負,也欺負別人。
十二歲的年齡裏,她就灑脫的很了。隔壁有個老頭,老伴死了很多年了,但是他比較有錢。
老頭看著阿蛛長的白淨水靈,起了歪心思。不時的給她點零花錢,阿蛛歡喜的了不得。
直到有一天,他將阿蛛騙進了臥室……
完事後,給了她錢。
阿蛛害怕,阿蛛不懂,阿蛛捧著錢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在日記本上下了一句話:“他給了我五百塊錢,那麼多錢。我覺得心慌,覺得害怕,會不會有人來查我?”
那個年紀的她沒有絲毫的自我防範意識,甚至連最基本的貞操概念都沒有。她拿到錢的時候,想的不是自己被糟蹋了,而是仿佛是自己做錯了事一般的有種犯罪的心慌?覺得是自己錯了,而不是被老頭害了!
那種心思一般的成人根本無法想象!
但是,我理解,我無比清楚的了解她每一分思想。因為我也曾有過那些類似的想法。
就像當年我被魏琳帶著去洗浴中心給媚姐餞行的那一晚。一幫人敬她酒,她在酒席上誇我是個雛,讓我不要走她們的“老路”,讓我等她過年回來給我找個有錢的客人。
而那次酒宴結束之後,回到魏琳店裏,我蹲在那個樓梯拐角,看著魏琳和客人雲雨時,將手伸進了褲襠。從那以後,你們知道我的思想是什麼樣子嗎?
我天天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我想著媚姐能早點回來,然後我就會被賣個高價錢,讓她們那些女的羨慕我……
我甚至迫不及待的想幹這行。如果不是阿蛛的“教育”,我可能等不及媚姐的歸來,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走上了那條路了。
可笑嗎?
真可笑,可是那時候我們是什麼?我們是群天真的孩子,天真到善惡不明,天真到任人擺布,天真到看到地獄時竟會覺得像天堂般美好……
所以,我總覺得,我們不應該讓孩子活在天真裏,活在一個自認為充滿美好的社會!
他們需要去看一下這個世界的醜陋和險惡。
就像是看過那一幕幕觸目驚心的車禍現場教育圖之後,原本會在馬路上活蹦亂跳的孩子會知道小心翼翼,會懂得路上的危險。
可人生呢?我們人生的路上何嚐不曾目睹一個個可怕的“車禍現場”……
而我們卻總是告訴孩子,這個世界是那般的美好。然後,他們天真的在人生那條“大馬路”上肆意飛奔的時候,被撞得血頭血臉!
就像天真的阿蛛一樣。
阿蛛與隔壁的老頭成了姘頭。
她奶奶就是眼睛沒病都不會知道的恐怖關係。
後來,阿蛛有了男朋友,想斷絕來往。但是,老頭威脅她。
她感到害怕,她怕老頭將那些秘密說出來。她怕家裏人知道她偷偷的要了老頭的錢。然後她對小夥伴們說那個老頭家裏有很多錢,拉攏著他們一起去他家偷錢,然後趁機害死他。
然後,一幫孩子趁著老頭出去的時候,撬開了他家的大門進去了。
再後來,阿蛛用了一包老鼠藥!
再後來,老頭死了,但她的肚子卻大了……
在殺死老頭的時候,她就已經懷孕了,更可笑的是,她並不知道懷孕是什麼。直到五個月以後,她感覺到肚子裏有個東西動的越來越厲害之後,才找他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