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辰生的臉色並不好看。隱隱的還有黑眼圈。
“最近忙什麼?看著你的狀態不是很好。”我說著,稍往後退了一小步保持距離。
他看了看我的肚子,轉而又看向了我的臉,
“我最近還是忙老一套。你的孩子……”
“沒有了。”我很幹脆的說。
“哦。”他臉色很幹,想問又不好意思問。
“你生父將我關起來,那時候我懷孕五個月,然後整整兩個月,他每天都讓人給我注射具有昏睡效果的毒品,並將我作為孕婦標準來試驗新型毒品。在孩子七個月的時候,我趁他們不注意,逃了出來。然後,被車撞倒之後,孩子就沒了。”
我將事實毫無保留的說出來之後,陸辰生的臉整個的僵硬住了。握著手杖的右手,骨節泛白,微微顫抖。
“對不起,對不起……”他憋了很長時間才說出兩聲對不起。
“如果你說對不起,我會很難受的。”我說。
他抬起頭,一臉不解。
“陸辰生,在我眼中,你是你,烏鴉是烏鴉。你沒必要替他道歉,如果你替他道歉,那麼我會覺得你們兩個人有很密切的關係。那樣,我心裏就會不舒服。”
“烏鴉確實是我的生父,他想見我但是我沒有見麵。閆紅珍想見我,我也不見。因子,我現在隻想見你。”他很認真的說。眼眉之中,全是柔情滿滿。
“我跟你見麵的時候,壓力很大。”我如是說。
“我能理解。”
“對,你肯定能理解,但是你理解的絕對沒有我考慮的深。”看著他那依舊散發著愛意的眼神,我覺得我無法直視,低下頭說:“辰生,這句話你聽了可能會不太舒服,可是我還是要說。辰生,你要知道,不管是烏鴉,還是閆紅珍,我都不會放過他們,我終有一天會親手將他們送進地獄。”我說著,沒有再看他的從他身邊走過去。
擦肩而過的那一刻,我仿佛能聽見他心碎的聲音。
陸辰生一直是我最虧欠的男人,沒有之一。除了他,我不虧欠任何人,但是偏偏是我最虧欠的男人的生父母對我及我母親做出了那麼不可饒恕的事情。
“因子!”身後傳來了陸辰生的聲音。但是我沒有理他的,直接向前走。
那刻心裏很疼,我知道他一定也特別疼。
“我愛你!”他卯足了勁的大喊一聲。
我停住了腳步,仍舊不敢回頭。
“不管我的生父生母做錯了什麼,但是我是愛你的!我跟他們不一樣!我是愛你的!”
聽著他有些撕心裂肺的喊聲,我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可是,我覺得他有些不理智,我現在都成了什麼樣子了,他還愛?他是愛他曾經的付出,還是愛我這個人?
“因子。”他的聲音響在耳後,他走過來了,而且很近。
我微微側了下頭,有些冷的說:“辰生,我懷過別人的孩子,而且我的子宮都沒有了。如此一個我,你還愛?”
“我愛。”
“那你就是毫無理智的愛。”我說著,又回過了頭不再看他。
他卻不依不饒的繞到了我的前麵,“因子,我是認真的,我曾經是個挑剔的男人,我曾經是個完美主義的男人,我對我內心裏的要求,完美的近乎苛刻!可是,遇見你之後,我才真正的找到了那個自己!那個真正的殘缺的而又真實的自己!當我知道你懷孕的時候,我整個人是崩潰的,可是在崩潰之中,我整日整夜思念著的是你!當我知道閆紅珍是我生母,當我知道烏鴉是我生父的時候,我更崩潰!但是那時候我想到的還是你!一直都是你,總是你!總是你%”
“辰生,你知道嗎?女人的心,有時候特狠、特硬。我沒有你想象中優秀,真的,找個更合適的人吧。”我說著左拐的踏上了樓梯台階,轉角時看見他的臉,四對相對時,那種散漫在我們之間的柔情,讓我不忍多逗留。
我害怕經不住那種無畏的愛,我害怕我會被他屈服,我害怕那種愛讓我變的更柔弱,更重要的是,我害怕陸辰生會讓我忘記仇恨。那是絕對不可以忘記的……
……
站在四樓的門前,我努力的整理著自己的思緒。我告訴自己,魏顧海不是曾經的魏顧海,他不記得我們之間的愛了,他擁有的是曾經我們年少時的記憶,他忘卻的是我曾經被王儒林逼迫著做他的情人,以及後來他為了我的安全不得已的讓我做他的情人。
所以,從一開始我們就沒有真正的相愛過,我從一開始就是他的情人,而不是他的愛人。
那些事情和細節他都忘了,都忘了……
所以,因子,這回你不需要告訴他什麼,如果他要恨,就由他去恨,你現在該做的是要報仇。
推開四樓辦公室的門。
他負手站在窗台前,還是那麼冷冷的樣子,就像是當初我還沒做他情人時那樣,就像當初他還沒認出我是他妹妹時那般的冷酷。
聽見動靜後,他回過身,眸子裏冷冷的。棱角分明的輪廓,被窗外的燈映的更顯精致,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能讓我的心尖發顫。是的。我愛他,傻傻的執著的愛了那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