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腰將她扶起,雲落悵然一笑,道:說起來,你我父親算是深交,從前我們雖未曾謀麵,也算是有些淵源。不過,你如此藏身七王府,也非長久之計,你有何長遠的打算?
難怪她渾身透著一股倔強的傲氣和淡淡的清雅,成長於太尉府的深閨之中,要掩去多年行為習性,做一個謹小懦懦的丫鬟,確實很是為難於她。
柳青蘿垂頭不語,臉頰酡紅,竟顯出嬌羞之態。雲落心猛的一顫,難不成,這府中有她暗戀之人,若不然,當初,她為何獨獨來了這七王府做侍女,以她的姿容和本領,掩了她罪臣之女的身份,去到任何一戶大家,甚至要進到宮中,都不會是難事的。
你盡管說了,我若能幫你的,一定做到。雲落試探著她,想引她將心底之話傾出。
多謝王妃一片好心,青蘿如今身份低微,隻求保命於府中,其他暫且擱下,不敢想。柳青蘿低聲說著,嬌臉生暈,漸又變白,麵有痛苦掙紮之色。
雲落的心猛的一沉,對她的心意,已猜到了七八分。自己如此的直言,要坦承相助於她。若那人真是七王府之中的人,聰敏如她,不應該會如此不識趣的直接拒絕。更不更應該麵對著她,有如此糾結的表情,除非,那人是身為王妃的她,也不能左右的。
如此,你就回去想想,想好了,再來尋我。淡聲說完,雲落突然什麼興致都沒了,心緒紛亂複雜,直覺腦中一片亂糟糟。眼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就走下賞花高台。
走到台下,又頓住腳步,回頭問道:王爺說過,這摘花之事,可交由他人之手,你為何執意要自己來呢?她突然覺得,或許她的花並不是,隻因英兒所願,插與她看的。
青蘿隻想用一片心意,使賞花之人,怡情怡身。她的回話說得漂亮而無暇。雲落知道這樣機敏而修養深厚的女子,自有一套自信的心機城府,運籌唯幄的處事方法。再深言,亦是無益。不再回頭,轉身,就朝著前院而去了。
唐賢回到府中,剛未及走到門前,就瞧著兒子滿臉歡喜地奔了過來。爹爹小身材搖搖,跑到他身邊,衝著他展開的懷抱,雀躍一跳,小家夥就被高高的舉起。
鮮花捧滿懷的柳青蘿蓮步輕移,身姿搖曳的跟了上來。兩頰粉紅撲撲,額頭瑩瑩閃著細汗,嬌嫩紅唇微啟,急喘著氣,道:世子,慢些走,我快追不上了。
唐賢低頭,瞧著兒子的一臉壞笑,就將兒子一摟,輕拍了下他的小屁股,假意輕責道:英兒又在使壞,逗弄人家了。
小家夥聰明的明白,父親並不是真的生氣,格格一笑,就衝著慢路著追上來的青蘿,一努嘴,做了個鬼臉,道:她總是顧著懷裏的花,走得太慢,待到見不到我,卻又急了。
唐賢一笑,摟著兒子就朝廳中走去,身後正欲朝他行禮的,柳青蘿神情一怔,充滿笑意的臉上,閃過一抹失落,驟閃即逝,卻被廳中窗簾後的有心人,一分不差地看進了眼中。
雲落。娘親一大一小踏進屋中,就齊聲喚著倚在窗邊,悠思悵悵的雲落。
又在發呆,在想我嗎?有人開始自作多情的往自己臉上貼金。
伸手摟過兒子,無視他的自負,她走到矮塌邊坐下。唐賢不怒反樂,趕緊上前,緊挨著嬌妻愛子坐下,不大的矮塌上頓顯擁擠。
你去那邊坐,這樣擠著我了。不滿的抗議,她沒好氣的說著。抬手指了指外廳的桌子,青蘿走進屋裏,正將桌上的花,一朵朵的插入花瓶。
嫌擠,這樣就不會了。說著,就伸手欲將兩人一起抱坐懷中,雲落瞬地站起身,避開他的懷抱,牽著兒子就走到廳外,唐賢不解,趕緊又追著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