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身外之身(1 / 2)

蝶兒一聽,雙眼已然濕潤,“撲通”一聲跪在自家姑娘腳下,“蝶兒與妹妹初來候府時不幸染了時疫,大太太是吩咐給扔了去了,是姨太太看著蝶兒可憐、才囑人偷偷留下將養的。姑娘也是如此對待蝶兒與妹妹,蝶兒一直很清楚,總想著一直要好好服侍姑娘才是,可是寸心卑微,何及姨太太與姑娘對我們的好。”

無憂眼睛也變得濕潤,“難為你了。”將她扶起,“大太太若想坐穩在爹爹心中的唯一地位,必會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而隻要鋤掉我一個人,娘親絕難再原諒爹爹,沒有比這個更容易的事。今後的路何其凶險,也沒的清楚。蝶兒,你是知道的,若然有一線生機,我也望你去尋。”

蝶兒一聽這話,已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跪在地上,執住無憂的衣角,不肯起來,“蝶兒雖沒有讀過書,卻是個認死理的人,報恩是一世長情,絕不會隨境而轉。”

許是從前的日子過得太是安逸,痛都擠到了一起,這雙眼已經再見不得悲傷。不由得握緊蝶兒的手,眼眶溫熱卻狠狠板回淚水。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蝶兒也努力拭著臉上的淚水道,“都是蝶兒的不好,惹得姐想起傷心之事。姐身體要緊,不宜這樣大喜大悲的。”

無憂點了點頭,用了好久方平複下來。

拉著蝶兒的手,要她在榻上坐好,蝶兒要起來,又被無憂按下,“便是芝兒,我也不怨她,良心喪於困地的又何止是她。”目光望了一下窗外,壓下聲音來,“芝兒也不過是尋常人家的女子,怎麼會不求溫飽富足,而現在,也要陷進這漩渦來,為人的欲念所牽絆掛礙……”語至一半,起身,果斷道,“可終究還是陷進來了,那樣的事便不能再拖。就隻當那一切隻是夢中之夢,而此身本是身外之身罷了。”

蝶兒眼眶又有些濕潤,努力抑住,點頭道,“不管怎麼,姑娘還是要以身體為重,奴婢這就去熬藥。”完,轉身出去。

無憂慢慢坐在書案前,自己還是不慣這樣與人計動心機。何況是要害一個人的性命也未可知。

晚些時芝兒進來時,又瞧見七姑娘坐著看書,一邊的藥碗猶冒著熱氣,直接走過來,“姑娘怎的不先喝了藥,一會涼了,可要破了藥性。”

七姑娘一笑嫣然,“我可是老老實實讓它獨自己涼的。”著,接過芝兒遞過來的藥碗,吹皺了黑幽幽的藥麵。麵色平然地飲了下去。隻在最後一滴時微微皺了皺眉。

芝兒緊著眼色,等七姑娘一落了手,便執起放著一邊蜜釀梅子來。

七姑娘伸過手,蔥段一般細細指尖一頓,在芝兒手邊微微探頭,目光炯炯地看向她,“看來,她是不與我們同夢的。”

那眼神清澈如泉,一眨不眨。

芝兒執著捧盒的手微微動了一下。七姑娘沾了藥汁的唇,仍是不退的紅豔,幽如魂縷般的字句落在芝兒耳邊又輕又清。一時間倒不知是要個什麼好。

七姑娘已收回目光,自語,“倒是好久沒有到學上去,可是要追不得人家了呢。”

這一句似點醒了夢中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