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一邊聽彌姑姑輕聲回著鳴得與鳴琴打架的原委,一邊繼續向池中投食。
彌姑姑聲音輕而切真,“奴婢已經查清,兩位世子紛爭,原是因為一個姑娘。”
大公主投食的手一抖,多投了些進去,金鱗團聚,轉眼又一哄而散,“你是,他們爭的是同一女子麼?到底是誰家的姑娘,好大的能耐,竟要他們一雙同室操戈。難道是有人在故意為之麼?他們年紀且不可讓人利用了去。”
彌姑姑道,“是兵部尚書潘之煥家的庶女。三月初一國寺進香時得見,隻是這樁姻緣隔著手足兄弟。奴婢想著必是要告訴殿下的。”
大公主道,“是啊,哪怕是隔個山高水長,也能為這塵世法則所見容。隔著手足兄弟,可就不能不理了。況且,若真的是潘之煥的女兒,也不定是他指使而來。這麼年來他彈劾於我的奏章寫了幾大筐,也愈知與我不是同路中人,近來越發地變本加厲起來。你可曾還記得當年皇上身邊的素妃就是被他父親親手送入宮中,作行刺之用。他那樣的人這樣的事,足夠幹得出來的。”
提起這個潘之煥,與大公主素有淵源,大顯武二年,潘之煥上書彈劾大公主加大監軍之職是為僭越,之後每隔兩年彈劾一次,雖然人盡皆知其背後授意者另有其人,不是丞相就是皇後,但足見,潘之煥與這位大公主並非同路中人。
彌姑姑明白大公主的意思,垂首道,“奴婢這就是去辦這件事。”被大公主出手阻住她去路,“這一點點的事,哪裏就要你親自動手了。孩子們一直都敬著你,這樣費力不討好的事,交給無憂去辦就是。告訴她一定要處理得幹淨利索哦。”
彌姑姑點頭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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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淋漓中春雷滾過,這麼快又到了下雨的時節,被多關了十幾的蝶兒直挺挺跪在無憂膝前,“都是蝶兒的不她,這麼不心讓她們抓得了把柄,連累了姑娘!”
無憂驚了驚,想要從地上她起來,她卻不肯。無憂挑起目光,慢慢看過她蒼白臉龐,烏篷青絲,良久,淒然目色中浸出苦澀笑意來,“讓你受苦了。跟我的日子就沒有一好的,這一次又有了性命之憂。你要是再跪,我就得跟你一起跪。”
蝶兒眼中閃過慰藉顏色,又瞬間轉為擔憂神色,“姑娘在王府站了一,這樣是折殺蝶兒了。隻是如此一來,姑娘為了救我,與傾染染的關係可就在大公主麵前挑明了。”
無憂到底拉了她起來,“你何苦要將這些全攬在你自己一個人身上,從前那些事,大公主也未必不知,光是彌姑姑那裏也是掩不過去。之所以從未在我麵前提起,估計,也是未拿我們看進眼鄭大公主習慣向上看的,隻恐一時半會還理不到我們這裏。”
無憂故意將聲音放輕,不想讓這些事,再將已受足了驚嚇的蝶兒再嚇一遍。
蝶兒早已滿眼愧疚,“蝶兒沒幫姑娘做得什麼,卻害了姑娘,但大公主到底如何打算,竟一點也沒有提點給姑娘麼?若是放在尋常也會警告訓示。”
無憂搖了搖頭,“也許大公主隻想看個熱鬧也不一定,現在的大公主府裏入不得大公主眼的人,又不隻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