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單誌並不是見不得血腥的人,也曾在戰場上廝殺搏命,看到出手如此狠辣的太子,還是大吃了一驚。傳果然是傳,那傳裏的太子溫潤如玉,性情極佳。真的是的荒誕不經。
但與最初設想不同,見到如此殘忍的太子時,他反而是深深地安下心來。
他以這副樣子還能在他手上苟且偷生?足以明,起碼在一段時間內,他可以在東宮得到禮遇。
太子聲音又響起,“可將軍也不用現在就痛恨他們,因為對於他們的把戲來,將軍可以送給他們更大的回禮。”
蔡單誌更深地閉緊眼睛,似乎,正有微弱的慘叫聲,從那根本分不清楚隻是冥想,或者是夢境的混亂之中,抵達他耳畔,在那些細碎的聲音之中,正流動著,那些叫宿命的東西。有好幾次他都想伸出手,將那些抓住,卻都毫無例外地失敗了。直到再次清楚地聽到蒼介的聲音,“他這個樣子要再次醒來,還需要多長時間?”
一群蒼老的聲音在回答,“他贍雖重,身體的底子卻是極好的。想來若是用那極品的人參,吊上三五日的精神頭頭還是沒問題的,而在那之後他自身元氣耗盡,然後油盡燈枯。”
太子的聲音冷笑道,“我要他那一命到老有什麼用呢!有個三五日也就足夠了。可你那樣好的人參,卻隻大公主府上有嗎?”
蒼老的聲音繼續道,“之前滿帝都在冊的一棵,確實是在大公主府裏。”
太子冷笑的陰森,“真是氣人,我那皇姑母總是引誘我做壞事,如今,這本應出現在國庫當中的東西,她又入了自己的私庫。不過我與她不同,雖然是要拿走那件寶貝,也好歹會給她換個千年老參。不會讓她吃虧的。”然後,他的聲音附近蔡單誌的耳朵,“不過,這樣上好的東西,不用上入地求之遍,隻近在帝都之中,看來果真是上垂憐將軍。”
從敞開的軒窗之中,透進來的清風,吹得他衣袂飄飄,戴著黑扳指的手指,從廣袖中露出半截,輕輕撫上蔡單誌的肩頭,“聞聽將軍忠義,這樣費盡心機,救將軍性命不指望青史留名,卻實是在希冀將軍的報答。”
那手在他肩頭反複按了幾下,終於離開了,然後,這裏又恢複了平靜,再無人聲,隻有,絡繹不絕的腳步聲,恍惚間,填滿空洞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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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地的床幔,將床上躺著的的鳴得擋得嚴嚴實實,而站在床下的紅衣女子,正挽起大紅的袖麵,在由婢子執著的水洗裏麵,一點一點很認真的將毛巾打濕,再細細的擰幹,然後撩起床幔,將那毛巾心翼翼的放在鳴得額頭。
剛剛由打外麵進來的鳴棋,早已經得到手下人回稟,蔡宛如已經一一夜沒有合眼,一直服侍在鳴得身邊。他望著那個背影沉思了一會兒才走上前去,“他的燒還沒有退麼,關於他再不能行走的實情,我想晚些再告訴母親,而弟妹也先瞞瞞鳴得吧,就隻是腿斷了,其他的不用再告訴他。”
那紅色身影聞言停住手裏的動作,鳴棋的這聲弟妹,已經是表達了自己支持他們的意思。可她卻像是並不關心這些,隻是很茫然的轉過臉來,“兄長的意思是,他的腿再不能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