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烈的嘯風中,無憂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熏燙的視線之中,是鳴棋的影子。她是因為太惦記這個人,出現的幻覺,她是知道的。
她伸出手想打開這個身影,下一世就再不會為情所苦。但是,手好像是被一個實物彈回,軟綿綿的垂落下去。
那種感覺,那種感覺,那麼真實的肌膚相觸。這個人怎麼這樣,連她要死了,也讓她片刻不可安寧。她承認,她是欠了他的了。利用了他對自己的喜歡,也利用了他的執著,還暗暗慶幸他很執著,也暗暗沮喪,不知道他會執著多久。所幸,現在所有的顧慮都要結束了。下一瞬,感覺被這人緊緊的抱起,那種感覺就像是在溫柔的河流之中任揉軟的水流在身上反複流淌。然後是堅實的倚靠,哪怕嘯風魯莽,哪怕火流灼烤。這下,這個安穩的感覺,反而覺得不可信了。然後,這個男人冰冰冷冷又刺又硬的聲音在這風與火的熱切交流之中清楚地響起,“你一直要努力離得我遠遠的,就是為了將自己弄得這麼狼狽嗎?”
她極費力的想要看清楚他的樣子。
她最害怕的,就是這樣的時刻,一旦陷入他的懷中,就想聽憑他為自己阻擋所有的風雨。然後,一心一意隻為他沉溺,如有可能,一世都不願意清醒。可懦弱是罪過。沉溺對於仇恨深重的她更是罪無可赦。她屏棄所有的虛弱,要強的看著他,就像她現在並不是危在旦夕,也並不是依靠他的力量才得以苟延殘喘,“感謝的話,恐怕是不能給世子聽了,而且世子打亂了我的計劃也有錯在先。”
僅以一臂之力,撐在塔圍凸點之上的鳴棋,一雙眼睛中,透出的光,比那燃燒的火還要刺饒眼目,那些溫柔的話語含著諷刺的意味著落在他耳間,瞬間,被他心上的火灼成焦灰,“無憂,你真是世上最狠毒的人,你這個人,竟然把你自己也當成了實行複仇的工具。而且,更是一個不懂得感情,不知道疼痛的麻木工具。在你複仇的過程中,不惜將傷痛和絕望帶給喜歡你的人,也波及到,那些無辜的人,你會遭報應的。”
呼嘯的風,將聽到她耳裏的話,吹得斷斷續續,他的沒錯,她是會遭報應的,那個複仇的過程,不僅會傷害他至親的人,也會傷害那些無辜的人。那是因為她,連那些無辜的人也想要痛恨。她聲音古怪的笑出聲來,“是啊,我就是這個樣子的,痛恨所有人,為什麼在我遭遇痛苦的時候,那些無辜的人還那麼無辜。在我遭遇痛苦的時候,這塵世的所有人就應該都痛苦,怎麼可能還有無辜的人,如果他們無辜了,就要讓他們去死。”她抬起被風吹的浸出眼淚的眼睛,“世子來這裏,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就是想讓將死的我知道,這是我的報應嗎?那這可真是一個隆重的報應啊!隻要是我該承受的,我都不會避開。世子這樣的好意,我會在到達地獄時,好好心領的。”
鳴棋燃燒一樣的目光,又漸漸變得緩和,充滿愛意,他總是拿這樣倔強的無憂沒有半點辦法,一看到她明明柔弱可憐,還充做狠戾的模樣他就對她凶狠不成,“複仇這種東西,一旦開始就會沒完沒聊糾纏,會不斷有人牽扯進來,又會有人為之喪命,然後,當你得到那個結果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你所執著的隻不過是一種自我迷惘。所以,從一開始就結束吧!要不然,就幹脆奸詐一次,帶著那些目的投入我的懷抱吧,在我走上巔峰的路裏,也帶上你的願望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