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紛飛的穹頂之間，一片黑翼掠過茫茫雪景，降落在工房頂端。
粗糙的四蹄像是犀牛，它渾身顆粒狀的棕黑色皮膚使人聯想到花崗岩，堅硬、頑強、永不退縮。
工房頂上猛地一陣顫動，那就是它移動龐大身軀的顫音。
“它為什麼一路跟著你？”
“喔，也許因為我比較有男人味。”獵人拉開厚厚的圍巾，他的聲音透過麵具仍然很沙啞。他說：“這東西從基輔跟到這裏，我們一開始有四個人，現在隻剩我了。”
喬姆說：“它跟著你一定有原因。”
獵人打開背包，竟然有枚蛋。這顆蛋與鴕鳥蛋一般巨大，蛋殼表麵布滿岩石，乍一看去好像化石。
獵人說：“我們在森林裏發現的。”
基輔附近的森林，喬姆很小的時候曾隨著祖父在那裏度過一段時間，每天晚上祖父都會給他講基輔附近的摩托洛夫斯基山上所發生的詭異事情。
摩托洛夫斯基山上有龍。
每年喬姆都會隨著祖父在特殊的日子裏給龍獻祭。
整座鎮上的人都要穿著正裝，在山腳下的湖泊裏推出一條小船。小船裏盛著一具假人，假人穿著潔白的婚紗，身邊陳列著數千朵比血更紅的薔薇。聽說以前惡龍會在摩托洛夫斯基山腳下迎娶他的新娘，如果沒有娶到，它就會大發雷霆。
喬姆什麼都沒看到。
在那個特殊的節日裏，每年的那一天，湖上總是彌漫著遮天的霧。
或許喬姆曾經看見過，隻是年齡太小記不清了。
如今獵人手裏的會不會就是龍蛋？
“你以為這是摩托洛夫斯基山的神話？”
“我隻能這麼想，不然它靠著什麼追蹤你。”喬姆說：“你還要帶著它？”
獵人說：“我真想看看會孵出什麼東西。”
喬姆倚著牆壁站起來，他說：“那你待著吧，別妨礙我。”
“那不行。”
獵人掂量著手裏那顆纏滿彈殼與鐵釘的手雷，喬姆立即停下了腳步。如果他引爆這顆手雷，彈片和鐵釘會把喬姆炸成肉泥。
喬姆說：“你想怎麼做？”
獵人答：“很簡單，你和我同時衝出去，看那婊{子先愛上誰。”他把蛋藏在某座機器後麵，一雙眼睛始終警惕著喬姆。
工房頂端的躁動越發強烈，那頭野獸的振翅聲甚至蓋過了風雪呼嘯。
獵人最後說：“把你的背包和我換一下。”
顯然獵人的包裏有微弱的氣味，他要把喬姆當誘餌。
喬姆冷冷地說：“我不換，你又能怎樣？”
獵人不想逼得太緊，隻能放棄，他把炸開的牆粉灑進他的背包阻隔氣味，一邊說：“也許我們還會見麵。”
喬姆說：“還是不要再見的好。”
兩人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來到門前，卻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就是這個距離，人的一手夠不著，也是這個距離，匕首也刺不到。
“走!”
隨著獵人一聲怒吼，兩人衝出工房。
喬姆暗暗掏出衝鋒槍，膛上壓著最後一顆子彈，他本打算將這顆子彈留給自己，不過現在最好還是打斷那家夥的腿。他回頭瞄準，發現獵人也舉著SKS，兩個人都留著最後一發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