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濤產生了一個很荒誕的想法:向暉州節治使朱仕琿通風報信。
按照最正常的推理,朱仕琿怎麼也得有所表示吧。一官半職,李洪濤不敢奢望,但拿點賞銀,問題應該不大。可是這有三個前提條件。一是朱仕琿夠“江湖”,不要太摳門;二是要相信報信人,不把他看著騙子,或者是敵人的細作;三是崮梁城得守下來,不然城破人亡,就隻能拿賞銀去孝敬閻王爺了。
也正因為這三點,這僅僅隻是個荒誕的想法,李洪濤並沒有采取任何實質性的行動。
他連朱仕琿高矮胖瘦都不清楚,怎麼確定朱仕琿夠江湖?再說虎嘯軍必然有不少探子,在他趕到崮梁城的時候,恐怕朱仕琿早就知道血狼軍大舉犯境,而他這個報信人也多半會被當作是敵人的細作,到時候拿到的就不是賞銀,而是進地府的門票。最讓李洪濤擔心的還是崮梁城是否能保全,如果最終朱家頂不住,那他去崮梁城,不就把自己當犧牲,去給朱家陪葬嗎?
中午吃了兩個烙餅後,李洪濤迷迷糊糊的躺了一下午。他一直沒有睡著,想到穿越後的遭遇,李洪濤心裏就連連歎息。
他不奢求成為權傾天下的王爺,也不想做大紫大紅的家丁,至於率領萬千獸人爭霸天下,或者帶著一群悍女獨霸一方,李洪濤更沒有想過。
想到自己因為殺戮太多才要擺脫黑幫,才遭到了追殺,才“逃”到了這個世界來。現在,卻要麵對更多的殺戮,不是殺別人,就是被別人殺。李洪濤心裏不禁一陣苦悶,難道手上沾了血就永遠也洗不掉了嗎?
李洪濤更在懷疑,瞎子大仙給他的不是“活命珠”,而是“死命珠”。
傍晚的時候,賀平三人帶回了一些消息。
到達三岔口的血狼軍一直在修建營地,並沒有向崮梁城進發。
三岔口是連接崮梁城與大渡口,控製伏牛山,把守伏牛山與臥虎道連接道路的重要戰略要地。血狼軍將主營設在三岔口,進可強攻崮梁城,退可守衛大渡口。期間還可以派遣哨子,鐵騎掃蕩附近村落,搶割即將成熟的稻子,甚至攻占暉州南部的縣城,翦除虎嘯軍羽翼,圍困崮梁城。
血狼軍的部署並無問題,可這對十個人的拾荒隊來說卻是大大的問題。
“白天,血狼軍至少派出了十隊哨子,每隊都是十人。”賀平在地麵上畫了幾條線,“從哨子的行動來看,血狼軍在攻打崮梁城之前,必然將首先掃蕩周圍的所有村鎮,甚至有可能先收割成熟的麥子。血狼軍有了過冬的糧草後,戰爭可能會持續到明年開春。”
“崮梁城內有多少存糧?”李洪濤問了一句。
賀平看了他一眼,苦笑這搖了搖頭。
“以往,崮梁城內的糧草足夠守城的虎嘯軍堅持半年。這幾年血狼、永盛二軍連年入寇,朱仕琿加重了糧賦,增加了存糧,也許夠堅持一年。隻是……”易江歎了口氣,“這隻能滿足虎嘯軍的需要,如果崮梁城被圍的話,城內百姓恐怕半月就將斷糧。”
李洪濤略感驚訝,現在他們自身難保,哪還管得了崮梁城內的百姓。
“另外,有三隊二十人的哨子向西而去,看樣子是準備入山。”
“入山?”易江神色立即就變了,“難道血狼軍準備掃蕩山區內的村莊?”
賀平沒有開口,也沒有否認。
“如果他們去了鷹落村的話,那我們……”田方有點慌張了。
“他們就算要進山,也要先占領百市集。”易江咬了咬牙,又說道,“今夜我先去探查血狼軍的情況,摸清楚之後,再決定是否返回。”
匆匆吃過晚飯後,李洪濤就跟著易江、田方、卞康出發了。
血狼軍設了三處營地。
道路南麵的步兵營地麵積最大,大門開在三岔路口處,營地內有千餘座帳篷。外圍一圈是拒馬樁與寬約三米,深約一米半的壕溝。按照每個帳篷住四名士兵計算,血狼軍五千餘步兵幾乎都駐紮在裏。
北麵支路的東側是騎兵營地,大門也開在路口處,規模要小得多,隻有約莫兩百多頂帳篷。營地外圍也是由拒馬樁與壕溝組成的防線。按照每個帳篷住三名士兵計算,血狼軍的七百騎兵幾乎都到了。
支路西側是糧草營地,大門同樣開在路口處,規模並不小,有數百輛大車,以及數十個糧倉,隻是幾乎所有的大車與糧倉都是空著的。營地外圍同樣是由拒馬樁與壕溝組成的防線,隻是多了數支由十名步兵組成的巡邏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