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再戰再捷(1 / 3)

直到茶水見底,楊佩德才放下了茶杯。

“主公該為此事高興才事,並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朱仕琿微微皺了下眉毛。“軍師此話怎講?”

“微臣猜測,收到捷報時,主公首先想到的是李洪濤這個人的心計與城府吧?”

朱仕琿沒有否認,事實也是如此。

“在微臣看來,李洪濤此人並無心計城府。”楊佩德話鋒一轉,說道,“如果此人真有心計城府,恐怕不會急著把捷報送回來。”

“軍師此言該如何理解呢?”

“請主公深思。北虎口關現在是個什麼樣子?如果李洪濤真有心計城府,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功高震主,到時候主公一聲令下,他就得人頭掉地。再考慮長遠一點,甲隊那點兵力算得了什麼?就算他打下了南虎口關,能守得住嗎?如果主公真想除掉此人,根本就不用費一兵一卒,隻要增派軍隊,同時放出風聲,守衛南虎口關的隻有百餘人,到時候丁家父子恐怕很樂意替我們除掉此人。”

朱仕琿微微點了點頭,如果真是如此,永盛軍必然立即攻打南虎口關。

“就算永盛軍打下了南虎口關,我們也沒有損失什麼。開春前,少營其他幾隊都將成軍,到時候派遣兩到三個隊守衛北虎口關,足以抵擋永盛軍。隻不過……”楊佩德微微搖了搖頭,“微臣認為,並不應該這麼做。李洪濤本來就是個心急之人,不然也不會處處邀功,不顧死活的去守衛虎口關,更不管後果的打下南虎口關。既然此人無害,還不如讓他先守著南虎口關。”

“如果我們不增兵的話……”

“主公,增兵自然不可,我們現在也無兵可派。不過主公可發布一道公告,讓少營乙隊與丙隊前往南虎口關增援。現在這兩隊都沒有成軍,根本就去不了。也就是說,我們不需費一兵一卒,隻要表個態,丁家必然有所顧慮,不會急著攻打南虎口關,最快,也要到明年開春之後。”

朱仕琿又微微點了點頭。

“以微臣看來,即使開春之後,永盛軍都不見得會立即攻打南虎口關。”楊佩德摸了摸下巴,又說道,“據探子回報,這段時間丁中泉也在調兵遣將,丁展坤親自統軍在建州東部集結,擺明了是想趁火打劫。隻要堰州戰火一起,永盛軍肯定會看準時機殺入堰州,就算不幫忙,他們也會為自己撈好處。到時候,虎嘯軍主力也在堰州。暫且不說永盛軍有多少兵力可以用來攻打南虎口關。丁中泉不會不考慮到,如果永盛軍主力被拖在了南虎口關,虎嘯軍左營從東麵殺入的話,恐怕建州將永遠不得安寧。”

“軍師所言有理,如此一來,丁中泉除了派人盯緊南虎口關,隻要我們不向南虎口關增兵,他就不會有什麼動作。”

楊佩德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如此,隻要我們不做動作,丁中泉就不會急著下手,他也沒有辦法下手。”

“李洪濤這人……”

“主公不用擔心,微臣看過捷報後,認為此人真乃貪婪小人,剛立新功,就急著表功,急著要好處……”楊佩德苦笑著搖了搖頭,“再說,南虎口關一帶本來就不屬於暉州,北虎口關一帶又廢棄多年,又多為山地,他還能搞出什麼名堂來?他要,給他就得了。如果他真有本事守住南虎口關的話,主公還應該為此高興。”

“高興?”朱仕琿皺起了眉毛,他可不覺得出現一支不聽他指揮的軍隊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用一隊之兵永絕南患,主公確實應該為此高興。”

朱仕琿微微皺了下眉毛,楊佩德這話也有點道理。

“既然這李洪濤貪錢貪財,就給他錢財,隻要不給他升官,不給他更大的兵權,區區一隊兵,還能搞出什麼名堂?”

朱仕琿遲疑了一下。“軍師果然精明,隻要不給他兵權,他也搞不出什麼花樣。不過……”

“主公,少營造械一事,恐怕得重新安排一下。”

朱仕琿點了點頭,他也正好考慮到這個問題。“等孝信回來,我就跟他說。少營各隊成軍之後,讓他收回造械權,另外,還得跟孝禮談一談,隻要控製住鐵礦,李洪濤也造不出更多的軍械。”

見朱仕琿明白了要害關係,楊佩德也不再多說了。

李洪濤很是煩惱。

他不是為士兵受傷煩惱,也不是為沒有繳獲到足夠多的物資煩惱,更不是為永盛軍反撲煩惱,是為他之前忽略掉的一個問題煩惱。

“夠了,都閉嘴!”李洪濤有點惱火的看著方青與張挽兩人。“這個戰果,你們一人一半。這是最後一次,記住,最後一次爭奪戰果。今後,所有戰果都由我統一分配,不再按照誰殺敵,誰拿戰果的方式來計算。如果有不同意的,不滿的,可以找我說,別為了點蠅頭小利就鬧翻了天,你們看看,你們自己看看,一個少尉排長,一個上士,你們這算什麼官,你們給下麵的士兵帶的什麼頭,做的什麼榜樣?”

兩人都低下了頭。

“我告訴你們,不僅僅是你們這些在戰場上殺敵的官兵才有功勞。”李洪濤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至少他手下這些兵現在都算得上是“文化人”,講道理,一定要講道理。“你們都想想,如果沒有1班的刀盾兵在前麵擋住敵人,2班,3班的長槍兵能夠那麼順利的刺殺敵人嗎?到時候,恐怕沒有把敵人殺掉,自己就被敵人的弓箭手給幹掉了。我問你們,是刀盾兵的功勞大,還是長槍兵的功勞大?我再問你們,如果把戰果都算給長槍兵的話,刀盾兵是不是很委屈?”

周圍的士兵,軍官都默默的聽著。

這個問題很多人都不滿,特別是那些刀盾兵。九成以上的戰果是長槍兵與偵察兵的,他們的主要任務是保護好身後的戰友,根本就沒有多少殺敵的機會,也沒有撈到多少戰果。李洪濤這麼一說,他們也都產生了共鳴,確實覺得很委屈。

“再放寬一點,沒有人給我們準備幹糧,我們有力氣殺敵嗎?沒有軍醫的救治,你們敢放心大膽的與敵人拚殺,不用擔心受傷後會流血過多而亡嗎?沒有那些在後方勞作的鐵匠,你們能用上這麼犀利的武器與堅固的盾牌嗎?還有很多很多,你們能上陣殺敵,能夠立下戰功,不僅僅是你們有著過硬的本領,不僅僅是因為你們的巨大付出。所有人都在付出,所有人都在為戰勝敵人努力。你們說說,如果沒有那些人的支持,你們能夠戰勝敵人嗎?”

“長官,我明白了!”方青首先開口。

“李……長官,我知道錯了!”張挽也立即表態。

“今後,所有戰果統一計算,由我進行分配。隊伍規模擴大之後,我會邀請更多的人,組成一個戰果評判小組,對戰果進行分配,保證不會讓任何人吃虧!”李洪濤掃了一眼圍在周圍的官兵,“不管是在後方救人的,在後方支持戰鬥的;不管是用弓箭射殺敵人的,還是用長槍刺殺敵人的,還是用盾牌擋住敵人的。你們每一個人都要記住,軍隊是一個集體,是一個戰鬥的集體。在這個集體內,包括我在內,都隻是一個成員,隻是一份子。隻有所有人齊心協力,所有人共同作戰,所有人奮力殺敵,我們才能夠戰勝敵人,才能夠獲得勝利。在這個集體中,每一個人都在做出貢獻。就如同考核一樣,衡量貢獻的標準不是殺了多少敵人,砍下了多少敵人的腦袋,是為最終戰勝敵人付出了最多的汗水,鮮血,乃至生命,以及在這個集體中的重要性!現在,大家都明白了嗎?”

“明白了!”幾十名官兵齊聲含了出來。

李洪濤微微點了點頭,又說道:“現在,你們還要給我記住一點,下次上陣殺敵,在長官宣布戰鬥結束之前,誰敢去割敵人首級,誰敢去標定自己的戰果,誰敢去掠奪戰利品,小心自己的腦袋!”

眾人都是一驚,幾個在戰鬥結束前開始“搶戰果”的官兵立即低下了頭。

“現在,全體立正解散!”

李洪濤才歎了口氣。

他之前忽略掉了分配戰果的問題,他也沒有過於重視。畢竟第一次分配戰果由他說了算,也沒有什麼爭議。這次卻不一樣了,張挽與方青的矛盾就很明顯,首先是方青射中了那人一箭,接著張挽上去捅了一刀,兩人就為此爭了起來。

同樣的矛盾還有很多,李洪濤知道,必須要有新的製度來解決新的問題。

鄧頤斐趕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臥虎道全長八十餘裏,道路崎嶇,多處地段還遭到了破壞,這一趟,把他累得夠嗆。

一路上,鄧頤斐忐忑不安。他並不懷疑李洪濤是否有能力打下南虎口關,他擔心的是永盛軍反撲。駐紮南虎口關的就隻有七十個兵,就算黑淵寨幫忙,也不到兩百人,如果永盛軍大舉反撲的話,根本守不住。

到了南虎口關的時候,李洪濤正在南麵的城樓上,鄧頤斐讓鍾素珍立即去救治傷員後,趕到了城樓上,一路上,他都感到氣氛有點緊張,兩個排的官兵集中在南城門的後麵。到了城樓上,他朝外麵看了一眼,差點被嚇昏了過去。

“鄧頤斐,你不會就這點膽量吧?”李洪濤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水辛逸在旁邊冷笑了一下,說道:“還在幾百米之外,又沒有強弩與投石機,弓箭根本就射不了這麼遠,你怕什麼?”

鄧頤斐擦掉了額頭上的冷汗,“永盛軍來得還真快。”

“是啊,確實快,有五百來人,大概兩個隊的兵力。”李洪濤朝關外看去,“不過,都是步兵,連弓箭兵都沒幾個,看樣子,應該是普通的軍隊,不是永盛軍的主力。”

“主力?連神機都沒有,算什麼主力?”

鄧頤斐吞了下唾沫,伸直脖子朝關外看去。

關外,喇叭狀的平原上,近五百名步兵排列成左右兩個戰陣。與李洪濤等人一樣,這些步兵身上隻有皮甲,前排刀盾兵用的是混鐵盾;後排長槍兵用的都是鐵槍,不是明晃晃的鋼槍;最後麵的弓箭兵隻有一排,總共大概五十人左右;兩隊的軍官都是徒步,隻有一個騎馬的軍官。

“丁中泉有幾個兒子?”李洪濤對旁邊的兩人問道。

“兩個,大兒子丁展乾,二兒子丁展坤。丁展乾幼年殘廢,生活無法自理,隻有丁展坤能夠繼承家業。”鄧頤斐迅速的回答了出來。

“也就是說,丁家其他營的都是外人?”

“也不完全是,除了幾個戰鬥力不強的營之外,幾個主力營中,丁中泉直接統帥一個營,丁展坤統帥了三個營,另外三個營的統帥都是丁中泉的女婿。”頓了一下,鄧頤斐又說道,“真正意義上的女婿,丁中泉有五個女兒,其中三個就嫁給了這三個營的統帥。”

李洪濤遲疑了一下,又問道:“那麼,丁中泉這三個女婿也會神技?”

“神技?當然不會,隻有丁家嫡係子嗣才有資格學神技。”

“那……”

“除了丁中泉與丁展坤之外,永盛軍中另外還有五個會神技的,五人都是丁中泉的親信,卻不掌軍權,隻是在需要的時候隨軍出征。”

李洪濤這才明白了過來。“這麼看來,外麵的應該是永盛軍中比較差的營了。”

“恐怕是最差的,哪有主力營的步兵穿皮甲的道理?”水辛逸在旁邊說道,“要不,我去把那個軍官射下來?”

“這麼遠,你能射中?”

“短弓肯定不行,得用弩機,一次二十支弩箭,就算射偏了,也不會全部失的。”

李洪濤摸了摸下巴,說道:“我們暫時還不能暴露會使用弩機這一點,你注意到沒有?他們在關外站了這麼久,遲遲不進攻,就是不敢肯定我們是否會使用弩機。這個距離上,就算用弩機,命中的把握也不會超過五成吧?”

“最多兩成。”水辛逸嘿嘿的笑了起來。

“這就得了,如果讓他們知道我們會用弩機的話,我敢保證,這些兵立即就會逃跑。”

“這難道不好嗎?”鄧頤斐暗暗捏了把汗,難道李洪濤準備與永盛軍再幹一場?

“永盛軍都把戰果送到我們家門口了,為什麼不要?”李洪濤冷笑了一下,“再說了,他們要是跑回去,恐怕下次來的就是一支更強大的部隊。”

“我們也不能把外麵的所有永盛軍都消滅掉吧,到時候還是會來更強大的部隊。”

“能消滅掉一些就消滅掉一些。如果能夠重創這支部隊,恐怕不管是丁中泉、丁展坤,還是那幾個丁中泉的女婿,都會認為駐守在南虎口關的是一支強大的部隊,他們就得花時間集結部隊,不會立即來犯了。”

“可是……”

李洪濤壓了壓手,朝外麵指了一下。“來了,水辛逸,會用長弓嗎?”

水辛逸二話沒說,拿起了一把從永盛軍那繳獲的長弓。

“等下聽我的命令,先射那名騎馬的軍官!”

關外,兩個隊的軍官與統軍的那名軍官商量了好一陣,這才下定了決心。一陣號令之後,兩隊近五百步兵在混鐵盾的掩護下緩步向北推進。南城牆外並沒有壕溝,也沒有其他的輔助防禦設施,永盛軍本來就不需要考慮南麵的威脅,自然不會在南麵修建防禦設施。

李洪濤迅速掃了眼躲在朵牆後麵的方青方藍等人。五名偵察兵身旁都有三部強弩,由另外三名從4排抽調來的士兵負責裝填弩箭。

弩機一次可以發射二十支弩箭,雖然準頭遠沒有弓箭與單發的強弩好,但是其大麵積殺傷的威力非常可怕,一般的混鐵盾很難擋住百米內射來的弩箭。弩機唯一的缺點就是裝填太慢,就算三個人合作,也需要至少五分鍾才能裝滿弩箭,做好發射準備。另外就是過於笨重,隻能放在小車移動,適合城防作戰,不適合野戰。

李洪濤又看了一眼已經拉開了弓弦的水辛逸。

那名騎馬的軍官並沒有跟上來,這讓李洪濤有點頭痛。按照他的想法,殺賊先殺王,幹掉敵人的軍官,敵人自然陣腳大亂,再趁勢大量殺傷敵人的步兵。五部弩機,一次射出一百支弩箭,幾輪“齊射”下來,步兵戰陣必然混亂,到時候讓守在城門後麵的3排官兵殺出去,4排其他官兵負責“清掃”戰場。這場戰鬥很快就會結束。

“現在怎麼辦?”水辛逸低聲問了一句。

敵人的步兵戰陣距離城牆已經不到一百五十米了。弩機對付穿皮甲的步兵最大殺傷距離可以達到二百五十米。居高臨下的時候,射程還能增加一點。隻是在這個距離上,弩箭散布得太開,威脅不大。一百五十米是比較合適的距離,這樣在敵人推進到城牆下的時候,還可以射一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