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瀟說:“可是我聞得著實有些不舒服。”
金嬤嬤蹙了蹙眉,不耐地道:“夫人在祠堂誦經幾日都不曾有過不適,怎的到了二少夫人這兒,就出問題了呢?”
王若瀟扇著鼻前的香氣:“可是這裏麵真的……真的不好受!”
這堂中的香氣讓金嬤嬤也有些頭暈,她不耐煩道:“我去問問夫人,這天都黑了,二少爺還不回來,你跪得時間也不短了,看看能不能先讓你回去。”
王若瀟謝過她,金嬤嬤快步出了祠堂,隻留王若瀟一人。耐心等了幾刻時,還不見金嬤嬤的影子,王若瀟實在聞不下去,自行出了祠堂站在院子裏,心中納悶,這麼重的香味怎的是經常放在祠堂之中?
正想著,金嬤嬤恰好從外進來,王若瀟站在院子裏有些窘迫,而金嬤嬤則冷眼掃了掃她,說:“二少夫人,真是不好意思,夫人身體不適正在休息,你還是回祠堂等二少爺回來吧。”
王若瀟為難說:“祠堂之中氣味難忍,可否斷了熏香?”
金嬤嬤臉色一變,雙眉高挑大驚道:“這可斷不得!斷祠堂裏的香,意喻為……斷香火,尤其是二少夫人你,可做不得這樣的事,這是冒犯祖上、冒犯夫家的忌事!”她停了停,低聲說,“少夫人若實在受不了,奴婢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你在院子裏等二少爺,到時候如果夫人責起奴婢來,還請少夫人和二少爺多幫幫奴婢。”
聞此,王若瀟柔和笑:“那便多謝金嬤嬤了。”
“嗯。”金嬤嬤淡淡回一聲,便上去將祠堂大門鎖上,站在院門外去了。
此時已過了未時,太陽偏西而下,陽光也不如先前猛烈。王若瀟坐在樹下,膝蓋又酸又疼,幾近一天滴水未進,早餓過了頭感覺不到饑餓,隻是口舌幹燥,很想喝水。方才又在祠堂被香薰了大半天,腦袋昏昏沉沉,靠在樹上不自覺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沉悶的響雷將她驚醒,天邊黑雲滾滾,大風帶著沙塵撲麵而來,迷得睜不開眼。王若瀟四肢發軟,搖搖晃晃從地上起來,渾身使不上勁。頭頂的黑雲如風般席卷而來,很快鋪滿所能望及的整片天空,豆大的雨滴星星點點落下,在幹燥的土地上砸出一個個微小的雨坑。
雨……水……
王若瀟吃力地抬起頭,張開嘴,讓雨點落到幹渴的唇上,舌頭上。清涼的潤感立即在嘴中散開,流淌入喉嚨。
“轟隆隆!”天雷滾滾,雨點如斷珠灑下,幹燥的地麵很快融為一片濕土,燥熱的空氣從泥中騰發,站著人感覺頭涼腳燙。王若瀟想到祠堂屋簷下避雨,可這平時不過幾步的路程,此時此刻卻異常遙遠。腦袋沉甸甸的疼,雙腿卻軟得輕飄飄,走了兩步,一個不穩摔在地上,溫熱的泥土濺在臉上,很快又被雨水洗刷了幹淨。
金嬤嬤早已不知去向,祠堂所處偏僻,四下無人。無奈之餘,腹中傳來翻江倒海的絞痛,仿佛要將整個肚子從內翻過來一般,王若瀟疼得縮成一團,這種痛在持續短暫的時間後又漸漸消失,隻剩下麻木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