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寒涼，擔心茶花被夜裏的寒霜凍傷，王若瀟和張謝安有一起做了支架，蓋上薄軟透明度好的布片，以保溫度。大功告成，天氣也漸漸暗下，二人靜靜站著，相視一笑，一人回了書房，一人回往臥室。
碧梳前來通知晚膳，王若瀟搖搖頭，哪兒也不想去，讓碧梳去跟雲氏告了身子不適。碧梳允諾退下，屋內一片寂靜，王若瀟滅了屋內其餘的燭燈，隻留榻前這兩盞，昏黃的燈光溫和柔靜，心境也隨之安寧下來。她取出香盒裏的艾香，就著燭火點燃，夾在臥香爐裏。
張謝安無事之時便喜歡點這種香，艾草混合上好沉香，燃出的香味既清新又帶了一絲甜味，聞起來十分舒暢。看著緩緩直上的細煙，王若瀟想起白日裏他匆匆跑來的樣子不覺失笑，想起跟他一起種下一起保護的茶花擔心能不能度過第一個寒夜。
“誰偷偷點了我的香？”
門口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抬頭望去，張謝安已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屋裏。他反手將門合上，目光不曾從她身上移開，步入而來。
王若瀟驚訝望著他，腦子一片空白，張張口，連忙扯句話：“你怎麼不去用晚膳？”此話出口，她就後悔了，她自己也不是沒去。
張謝安坐在她身邊，不答反說：“再怎麼不開心，也不要拿自己出氣。”接著歎了口氣，從袖子取出兩張疊好的紙張，打開放在桌子上，柔柔望著她：“她們兩個從此以後都是自由身，不再是我張家的丫鬟。”
襯著燈光，那兩張紙上寫的分別是碧梳和碧珂的解約契。王若瀟對碧珂的確有防備之心，可看到這個，也頓時過意不去了：“你不是……舍不得她們嗎？”
張謝安幹幹笑儻：“唉，姑娘大了，都是留不住的。”而後神色微微正了正，繼續說，“好大年華何必困在這朱門之中，不如放她們離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也能斷了無果的念想。”
無果的念想……
聽到這裏，王若瀟的心情也隨之舒朗，原來之前那些話他還是聽在耳裏的。可是人世間最難斷的就是念想，人有執念，執著不忘，離開張家真的能把碧珂的念想斷的幹幹淨淨嗎？相比此刻碧珂應該恨死她了罷！
“你放開的是無果的念想，那麼留在身邊的呢？”說完這句話，王若瀟自己也吃了已經，竟然鬼使神差就問出了口。
他雙目幽沉地望著她，眼中一片迷霧，倒映在眸中的燭苗微微跳躍，正如他此刻的情緒。黝黑的眸子忽然間動之一亮，大手撩抱住她，護住她的頭，重重落下一吻。王若瀟的身體跟著胸中猛烈跳動的心髒不斷顫抖，不在想什麼，也不去想什麼，隻是緊緊閉著眼睛，感受觸碰唇上的柔軟。而張謝安也沒有下一個動作，仿佛在等什麼，或者說不敢驚動懷裏的人。
以前張謝安也牽過她的手，也擁抱過她，也輕啄過嘴唇，可那些沒有十分在意，她都歸類為丈夫應該的事。可今日有所不同，這個吻好像兩個並未成親的少男少女情竇初開悸動之時的定情吻，由此真真實實坦露著對彼此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