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謝安哈哈笑道：“人的潛力果真是要被激發的。我居然都不知道他原來會說這麼多成語，我們成親的時候也不見他說這麼多。”
王若瀟歎了口氣：“又走了一個，你金玉閣裏人越來越少了。”
張謝安晃著手裏的小狼毫：“你隨便選兩個機靈的提上來吧。”
提攜，該提誰好呢？王若瀟拖著下巴，金玉閣裏丫鬟小廝的身影一個個在腦海裏飄轉，臉上突然一涼，伸手一摸，竟是一片墨黑。再看那提著筆笑得齜牙咧嘴的張謝安，王若瀟頓怒不已，撲上去搶毛筆。兩人你追我趕，你畫我搶，都成了小花貓。丫鬟見了不禁掩嘴嗤笑，回去打了熱水過來。
轉眼已到了年尾的最後一夜，街頭小巷張燈結彩煙花喜慶，好不熱鬧。張家也從前兩日便準備今夜的晚席，喜好清淨的老太夫人也在眾丫鬟夫人的攙扶下來到大廳堂，坐在麵南的黑檀椅上。
老太夫人剛剛入座，門外又傳來一陣喧囂，三四個丫鬟擁著趙靜霜緩步進門，張謝君跟在身後左右小心，生怕這門框小了碰著趙靜霜的肚子。老太夫人眉頭一緊，林氏卻沒有發現，大笑著上去攙著趙靜霜上前，跟老太夫人介紹：“太夫人，這就是我上次同您說的姑娘，您瞅瞅是不是乖巧懂事，討人歡喜樣？”
老太夫人在趙靜霜身上打量兩眼，目光落在她雙手摸著的腹部。天氣寒冷，雖然穿戴較多，但還是能看到趙靜霜微微凸起的腹部。林氏眉開眼笑地招呼著丫鬟奉茶過來，跟趙靜霜說：“快給老太夫人敬茶。”
來之前張謝君已經跟她打過招呼，說是老太夫人也會參加晚席。本以為老人家慈祥好哄，可老太太的神情從見到她開始就沒舒展過，趙靜霜心裏有些緊張害怕。接過茶杯，她向老太夫人屈身行禮：“太夫人請用茶。”
老太夫人癟癟嘴，搖頭道：“你現在到底還是別人家的姑娘，哪有白白向我敬茶的道理，要敬也應該是正牌孫媳婦！”說著，往王若瀟身上飄了一眼。
王若瀟立馬會意，忙讓人去倒了一杯白茶，躬身上前：“奶奶，天氣涼，先喝口熱水吧。”
老太夫人點點頭，接過茶杯喝了一口，讓眾人都先入座。
林氏原本高興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但還依舊逞著笑招呼丫鬟小廝上菜。張謝君帶著尷尬不已的趙靜霜回到座位，小聲輕聲安慰。張重明找來最香最醇的酒，笑言今夜不醉不歸。老太夫人的目光從桌上環視一圈，最後停在王若瀟身上，問她和張謝安：“倒是你們先成的親入的洞房，這時候還沒動靜。”
張謝安和王若瀟尷尬低下頭，兩人雖已成親，雖已定情，但還真正有洞房之實。看著兩人窘迫的樣子，雲氏笑著為兩人說話：“今年沒有，還有明年呢。明年的屬相好，爭取在明年要一個胖娃娃！”
在旁的林氏笑道：“是啊，明年屬虎，很快咱們家就先有一隻小老虎了。”
老太夫人不說話，沉著臉白一眼對麵的趙靜霜。趙靜霜先還未察覺，不經意抬頭看到老太夫人的目光，臉色忽地紅了，避開目光垂下頭去。這種目光她最熟悉不過，從前當有一些人知曉她是寄住在王家的戚女時，用的就是這種目光。老太夫人的目光宛如一把刀子快速劃過她的剛剛愈合的傷口，讓她渾身不自在，難受地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