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軍士都沒有回來吃飯,天書獨自叫了一份午餐,慢慢吃完,並不想外出。一個人回到客房,躺下來,閉上眼睛,靜靜地想一想,在這個陌生得國度裏,已經有兩月有餘,期間諸事一樁樁一件件,猶如快速翻閱的書卷,又如同激流裏顛簸得小舟,來不及停留。是不是該停下來細細梳理一番,不要讓自己在記憶的旋渦裏迷失。
整個下午,天書躺在床上,想過了自己的事情,就想著明天在朝堂上該如何向皇上和大臣們說,才能保住稽侯珊的性命。冥冥之中,他感到這個匈奴人的性命也聯係著自己的命運,那些戰場上無謂的的廝殺,那些令人痛苦的生離死別,也許能夠避免。人不是生來就是嗜血的,社會需要秩序,而秩序是要人維護的,戰爭不是唯一的手段。
英雄人物有時可以改變曆史的進程。時代需要英雄,需要有走在前麵的人。
稽侯珊具有領袖的氣質,他可以改變匈奴的現狀。而我也應該做些什麼,在曆史的洪流裏,一個人可以被這種潮流所推動。即使被吞沒,即使隻是一片浮萍深陷其中,你也要學會抗爭,牢牢把握自己的方向。
具體到怎麼向皇上和大臣們說清釋放稽侯珊的理由,天書有能力去闡述,隻是怕皇上不明事理,目光短淺。如果那樣,他所有的準備都是徒勞的。
天黑之前四個士兵都回到了客棧。京師的繁華讓他們很興奮,一個個興高采烈的說著一天的見聞。
那個串親戚的士兵更是大談親戚家的變遷之大。從他話語裏知道那個親戚實際上是他一個遠房的舅舅,原來在長安做個門下小吏,現在升到了曹史,成了府尹的主謀士。這個士兵甚至說要通過他的關係來長安城裏尋個職位。
天書一陣厭惡,這個叫崔二的士兵平時很有眼色,做什麼事都愛跑到前麵,心裏歡喜,才帶在身邊,不想是這麼個投機的人,於是向他瞪了一眼。
崔二見此,便不再說話,其餘士兵岔開話題:“我們該吃飯了吧,咱們吃飯去,隊長。”
吃過飯,五名軍士回客房,天書到後院散步。西牆的拱門裏靜悄悄的,那院裏一排房子透出暗淡的光,幾個婀娜的影子映在窗紙上。那個叫昭君的女子,還在吧,那群等待著自己命運的女子,已經站在湧起的浪尖上,她們有沒有自己的方向。
天書在院子裏練了一會兒劍,坐在石凳上凝神靜氣。秋夜初涼,偶然一枚樹葉凋落,輕微的聲響驚嚇了彈琴的蟋蟀,短暫的靜默之後,一切回歸如初。
更深夜靜風細細,一夜無夢。
一大早,天書帶了軍士去長安府邸同著府尹去交接犯人,稽侯珊坐在囚車上,沒有驚慌和膽怯,一路前往早朝大殿。
長安,長治久安之意。天子帝都,皇家氣派,物華天寶,處處氣勢恢宏。天書第一次看到如此壯觀的建築和威嚴的壁壘。
府尹報上呈文,門吏通報上去,片刻傳府尹和天書進內。
左右文武官員皆是朝廷要員,官品很高,手拿笏板,莊嚴肅立。今日皇帝召見的人除了府尹外,竟然還有一個不在品的下級軍官,都很納悶,聽說殿外還有一個匈奴犯人,心知今日早朝定有不一般的事情要議,都靜等皇上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