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門中就三個人,師父、徒弟、小姑姑。而尤離的師門雖然隱世偏荒人丁稀薄,但門中代代傳承的技藝,卻真正的了不起,毒、擊、器三藝稱絕。
三藝之中,以毒為首,其中又衍生出醫術藥理;擊就是武術技擊;器則分作兩重,一是煉器本領,另一則是機括機關的設計。
尤離的師父天賦異稟,盡得師祖真傳。尤離的天分也很不錯,更難得是他本人也癡迷於毒之一道,天生就是這塊料子,至於“小姑姑”,雖然不是門中人,但師父教徒弟的時候,她也跟在一旁聽著、學著,日積月累也學到了不少本事。
日子平平靜靜,一晃快十年光景,直到有天尤離鬼鬼祟祟來找琥珀,從懷中摸出一本古籍秘典……這個時候,琥珀停下話頭,問宋陽:“你猜,他從師祖庫中找來的是本什麼書?”
宋陽哪猜得出來,愣愣地搖頭。
“那混蛋找來的是一本雙修古籍。”琥珀的笑了:“這事可就煩人了,我倆從小一起長大,關係自不必說,真要遇到危難,為對方死了也不會後悔,不過我不喜歡他、他也沒想著娶我,更何況還差著輩分呢。可正好就是那個好奇的年紀,偏偏那本古籍上記載的又是份真正奇術……結果還沒把持住。”
說起這些事情,琥珀毫無羞赧之意,反而覺得有趣似的,笑得很開心:“所以啊,我和尤離的另一重關係:他是我第一個男人,我是他第一個女人。”說著,她從榻上拿了個墊子扔到宋陽跟前:“你坐,隨口閑聊,不用那麼講究。”
宋陽不矯情,盤腿做了下來,心裏也覺得好笑,這件事怎麼想怎麼像是舅舅弄了本秘籍去騙人家姑娘的身子。
一見宋陽露出古怪笑意,琥珀就大概明白他的想法了,也笑道:“我估計,當時尤離心裏肯定藏了那麼個念頭,不過那道雙修秘籍確有奇效的……我問你,老了之後,尤離是不是仍不肯好好睡覺,每天至多一個時辰?”
待宋陽點頭,她向下說道:“像他那樣子,普通人活不過一年的。他武功被廢掉了,年歲也大了,就算他精通藥理,靠著藥物也沒法長長久久地撐住精神,他憑什麼,能每天隻睡一個時辰?”
宋陽一邊詫異,一邊回想以前隱居燕子坪時,尤太醫時不時就會去外麵的大鎮子狎妓……
琥珀則繼續笑道:“你再看看我,你覺得,我又憑什麼不懼歲月,能有這樣一副容貌呢?不過你莫誤會,采補陰陽互取互予,對雙方都有好處的,所以說他找來的那個秘籍,是前人留下來、真正了不起的奇術。”
就算舅舅以前傷人利己,宋陽也不會當回事,他就是覺得好笑,尤太醫自己的親人,琥珀也勉強算得自己長輩,原來自己的親戚,是一對“正正經經”的妖人。
這倒不錯,有個老妖道舅舅在上,又難怪會有個小妖星外甥。
隨後幾年裏尤離的日子過得滋潤得很,白天練武修毒、晚上和“小姑姑”研習雙修,結果樂極生悲,終於有一天“奸情”敗露。師父勃然大怒,親自出手廢去了尤離武功,把他逐出師門,永世不得在踏入此山半步,否則格殺勿論。
說著,琥珀露出個怪鬱悶的神情:“為了這事,我和大哥又吵又打,可還是沒用,大哥那個人腦筋太死板。”或許是山中長大、少與外界接觸的緣故,琥珀根本不把貞節當回事,也不覺得非得男女情愛才能“雙修”,繼續對宋陽道:“雙修是我願意的,不能全怪尤離,我把他當朋友,自然和他講義氣,當即收拾了行裝準備和他一起下山,反正我也不是門中弟子,想走就走誰也管不著!”
“可是等我一路出山追上尤離,他對我好大一番長篇大論……他說:你又不喜歡我,我也沒想過娶你,就這麼結伴走了,感覺好像很古怪。以後你遇到了好看男人,跑去和人家練功,我該不該鬱悶呢?反過來一樣,我也想和漂亮女子練功,到時你會不會殺人?可咱倆又不會真的結為夫妻。”
“他說:其實師父也心疼的很,並非不念舊情,隻廢掉了我的武功、不許我在回山,卻沒禁我再用毒術,不止如此,我的行囊裏莫名其妙多出好幾本毒經醫典,不用問肯定是師父塞給我的。”
“他說:你也不能光想著咱倆的義氣,還要想想師父對你的疼愛,我可還記得,當初剛隨他進山的時候,他隻囑咐我不許欺負你,卻沒對你要求啥……明明會被欺負的那個隻可能是我嘛!”
“他說:你可別犯傻,門宗裏藏著那麼多的典籍,多到一輩子都看不完、學不完,我巴不得能死在裏麵啊,你還傻乎乎地往外麵跑……”
“總之,他羅嗦羅嗦一大堆,比著以前我倆在一起的時候加起來說得還要多,我想了想,也確實是這麼個道理,就抱了抱他,讓他自己走了,我沒敢回頭再看他,我知道他可不想讓我看見他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