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轎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前落下,大殿門口十六扇的彩繪雕花門,中間開了四扇,其餘的都關的緊緊地。梅香親自扶著雪鳶下了轎,“太子妃正在裏麵等著,國公夫人請。”
紅纓看著這天家的富貴之相有些咋舌,國公府已經是很好了,可是和太子府一比就落了下風。不管是屋頂上的琉璃瓦,還是門上的雕花,又或者是簷廊上的彩繪,無一不是精妙絕倫,讓人震撼。
雪鳶跟著梅香進了大殿,又從大殿的偏門走了出去,過了穿堂後麵才是太子妃的起居之處,門上匾額寫著榮禧居三個大字。
一進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了爭吵聲,雪鳶不由一呆,陳嬌娥再和誰吵架,自己進還是不進?真的有些為難了。
梅香似乎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臉色微微一變,人已經進來了總不能攆出去吧,更何況還是國公夫人,一時之間有些為難。
雪鳶自然明白她的難處,微微一笑:“梅香姑娘,你先去通報一下,我帶著紅纓先到耳房等候。”
說完就帶著紅纓退了出去,徑直進了簷廊盡頭的耳房。梅香輕歎一口,心裏對於雪鳶越發的尊重了。這時大眼一掃這才發現原來守在這裏的丫鬟都沒了蹤影,想必是都被遣退了。
屋裏的爭吵聲已經沒有了,可是那沉悶的氣息還在,梅香硬著頭皮站在門外說道:“太子妃,襄國公夫人到了。”
裏麵傳來一聲驚呼,隻聽陳嬌娥喊道:“梅香,快進來幫我梳妝。”
梅香忙掀簾進去,隻是沒有想到太子居然也會在,忙跪下行了禮,雷厲眉頭一皺也不理會她,轉過頭對陳嬌娥說道:“你再仔細的思量一下,難道陳家真的想腳踏兩隻船不成?”
說完麵帶怒色甩袖而去,梅香戰戰兢兢的從地上站起來,看到陳嬌娥略顯蒼白的臉輕聲的說道:“小姐,先去梳妝吧,國公夫人還等著呢。”
陳嬌娥點點頭起身往裏間走去,梅香連忙跟上進去伺候。
雷厲麵帶怒氣的走了出來,他知道今天他的太子妃請了雪鳶來,所以他才有意的早回來了。更何況他確實也有事情和陳嬌娥商量,隻是沒想到一向溫柔的陳嬌娥居然也會有這麼執拗的一麵。
抬腳邁出了殿門,眼睛一掃卻沒有發現雪鳶的蹤跡,心裏頓時有些失落,他以為至少能見她一麵,哪怕是遠遠地見一麵也好,可是連這最卑微的願望也實現不了,念及於此心裏的煩躁更深了。
出了榮禧居的門,雷厲失望地往淺眠的正殿走去,可是卻在不經意的轉身之間就和正站在耳房門口的雪鳶對視了一眼。身體驟然僵住了,那午夜夢回的容顏,那心裏最深的情感,驟然間都冒了出來。
雪鳶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了雷厲,又想起剛才在門外聽到的爭吵聲,心裏暗笑,在太子府裏敢和太子妃爭吵的人除了太子還能有誰。
既然見到了君臣之間該遵守禮儀還是要遵守,於是微微俯身行禮道:“臣婦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
看到雪鳶正正經經給自己行禮,雷厲心裏說不出的煩悶,他不喜歡這樣和自己生疏的雪鳶,這時再看雪鳶的身上早已經沒有了以前的那種鋒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潤,這一點讓他很不舒服,他還是喜歡鋒芒四射,每一刻眼睛都是閃著晶瑩光澤的雪鳶。
這樣的變化也在提醒雷厲,雪鳶已經不是原來的雪鳶,縱然心裏再不情願也得接受這個現實,因此臉上隻能堆出一個微笑:“國公夫人不必多禮,平身吧。”
雪鳶謝恩平身,然後規規矩矩的站在一邊,眼不斜視,臻首低垂,這副做派即是典型的貴婦人該有的儀容,雷厲原本還想和雪鳶說幾句話,可是看她一副拒人之千裏之外的模樣,縱然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雪鳶惴惴不安的站在那裏,生怕雷厲做出什麼膽大包天的事情,要知道以前的雷厲任性胡為,根本不把禮教放在眼裏。如果今日他真的做出有違禮法的事情,那麼她和陳嬌娥之間的姐妹情誼也就完了。
想到這裏雪鳶臉上的神情越發的冰冷了,雷厲終究隻是長歎一聲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他不想讓雪鳶為難,哪怕如今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他也不想讓她有一丁點的為難。因此在雪鳶行過禮之後就轉身離開了,能見一麵也知足了,知道她過得好,就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