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除了沈作何夫妻不在,其他人算是聚全。
被遺落在外二十多年的沈珞璨也歸家了。
沈老一喜,晚飯足足吃了三個小時。
飯後,沈作棠被叫到沈老的書房中。
若大的一間書房,裏麵的書架一排一排,上麵的書籍部頭很大,絕大部分是海外書本。仔細數 來,有六排呢。
第一眼感覺很是壯觀。
像個書店一樣。
沈老的桌子在一排排書架的後方。
那裏有兩百落地的窗戶。
此時,外麵已經黑了下來。
花園裏的地燈發出微弱的光燈。
有夏蟲在樹間叫鳴。
沈作棠沉默的站在老人的桌前。
頭頂一盞巨大宮廷燈,這燈一掛就是四十多年。那怕換過無數次燈泡,在歲月的洗禮下,燈罩早已經老舊。七個燈泡同時亮著,在書房裏散發著它衰老的光芒。
男人微垂著頭,燈光由上而下,照在他的臉上。額前的發絲不規律的垂在眉眼上,撒下大片的陰影,一雙清澈的眼睛微斂,看不真切裏麵的神情。
沈老靜坐桌前,靜靜的看著這個孫子。
從小沒有父親,生長在阿清毒辣的眼皮子底下。如今能長的如此挺拔,是有多不容易。
老人心裏一歎。
我有罪。
明知阿清為人不正,還放任著他荼毒這個孩子。
他可曾恨過我這個老頭?
熱淚盈上老人昏黃的眼睛。
“爺爺老了,想把公司的重擔交給你,你怎麼看?”
這時,男人抬起頭來。
平靜的臉,並沒有因為這個決定而表現一絲喜氣。老人心裏又是一歎,在別人眼裏沈氏是塊肥,可是在這個孩子眼裏,根本什麼也不是。
這個自己為之奮鬥了一輩的沈氏,他既然一點也不心動?
“我把珞璨姐接回來,就是為讓爺爺開心的再活幾年。公司的重擔還是得要爺爺來挑,孫兒現在還不想越權。”
沈老又怎麼會不明白沈作棠的意。
當別人在為利益爭奪時,他隻旁觀。
現在重擔要交由他時,他推辭,在老人的意料之中。
“可是,爺爺挑不動了。總是要交由你的,你在外麵的事,爺爺也知道一些。爺爺希望你走上正道來,不要提著命在外麵做事。”
“爺爺是指莫斯科的生意?”男人眉頭一動。眉微微的抬高,眼睛清澈似琉璃般透明易碎。沈老隻是看著他,並不再言語。
沈作棠一笑,雲淡風輕的說:“爺爺多慮了。”
“爺爺知道我曾經調查過叔叔?”
“我知道有一天你會問的。”老人一笑,也不隱瞞。
“是的,我知道。為了不讓你們自相殘殺,我還改了你的調查報告。阿清畢竟是阿何跟珞璨的父親,他就算做錯了,老天也會報應他的。我不想你動手。也算是爺爺還了他父親的恩。”
“爺爺好手段。”
精明如沈作棠既然都沒有懷疑過,可能DNA被人改動過。
沈老不覺這是一句誇獎。
從椅子上起身。
多年前,他中過一次風。腿腳不是特別的方便,站起來會抖個不停,控也控製不住。寂靜的書房中,老人顫顫巍巍的扶著椅靠,站了走到沈作棠的身邊來。沈作棠幾次想動手扶他一把,沈老都製止了。
當年,沈老與沈振清的父親來自一個偏遠窮困的山區。當時二人也就18、9歲的年紀。背著幾件衣服,帶著盆子跟碗,站在村子外的小山包上搖手大喊:“我還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