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屋前,姚願莫名的想到了沈作棠在泥泊爾的房子。同樣的瓦房,同樣的沉舊,同樣的昏暗。
屋與屋之間,一條長長的巷子,巷子中有過堂風,冷的人直顫抖。
這裏就是母親出生,成長的地方嗎?
看上去好普通啊。
屋簷下結了很多冰淩子。
一根根,又尖又長。
這時,屋子裏走出來一位行動緩慢的老NaiNai。她的腰深深的彎了下去,牙也是顆粒不剩。她穿著厚重的棉襖,與棉褲,雪白的發絲用一條方格的頭巾圍住。
手裏的一根棍子,應該用了有些年月,棍明光滑。棍子上的節疤處,一團團,還彎曲著。
老NaiNai抬起頭來,邊走來邊問:“是陽陽回來了嗎?”
這時,大家才發現,原來老NaiNai是個瞎子。
靜站一旁的姚爺在看到老NaiNai身體都顫抖了,當老NaiNai叫出‘陽陽’時,姚爺便上前扶住了老人。“NaiNai,我是姚劍。”
老NaiNai可能太老了,聽了姚劍了話愣了愣。微微的抬起頭來,似乎在回憶什麼。
過了許久,一道蒼老,空洞的聲音好似來自很遠的地方,帶著這個寒冬的蕭條悠悠的傳進大家的耳中:“哦,你就是陽陽上次帶回來的那個小夥啊?你怎麼現在才來啊?我們家陽陽跟孩子還好嗎?”
姚爺好像被人狠狠敲了一棍般,挺直的身軀一顫,扶住老人的手有點發硬。
雲南的冬天可真冷呢。
長長的巷子裏,屋簷下厚厚的一層積雪。巷子中間,有一條黑黑的青磚路,應該是行人走出來的一印子。
姚願垂下頭,將臉往圍巾中埋了埋。背過身去,站到屋簷地下。
青石烏瓦上全是皚皚白雪,女孩就至於兩者之間,生生站成一道似真似假的一副畫來。方堪沉靜的注視著她,心裏一片溫暖。
這樣的她真美。
這裏,與老NaiNai說話的姚爺傳來了聲音:“陽陽不肯與我走,所以,我回來找她。”
“哦,陽陽不是去A市找你了嗎?”
殘忍的話要怎麼對這個年老的人說呢?
許多年前,那時隻有二十七八歲的姚劍坐在矮凳上,用一個豁口很大的碗吃飯。當時,老人沒有眼瞎,也比這理要精神的多。
手拿一把鏟子,站在屋簷下哈哈大笑。
廚房的大鍋中冒著誘人的菜香味。
當時的陽光照在老人白花花的頭發上,在夕陽的光暈下發出金色的光芒。
不過是一句誇獎話,讓老人笑的眼花閃閃。
南陽呢?
坐在院子裏擇菜的南陽隻是溫和的抬起頭來,淺淺的笑。
一切多麼美好。
那時的他不叱吒黑白兩道的老大,南陽也不是越南與雲南賣私貨的小姑娘。他們是普通的一家人,為著普通的俗事哈哈大笑。
“NaiNai,我今天是帶著孩子回來的。”
“孩子?”
老人蠕動著唇,說出兩個字。困惑的問:“是陽陽的孩子嗎?”
“是。”
這時,老人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