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珞璨與護工推著沈老出來了。
一年不見,他比之前老的更明顯了。一頭雪白的頭發不知道什麼時候給剪了,剃了個光頭。光光的頭頂像個燈炮一樣光亮,坐在輪椅裏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姚願看著沈老歪向左邊的頭,困惑的想,這是已經睡著了吧。
珞璨一進客廳就看到了姚願,當下眉頭一動,本能的看向了沈作棠。沈作棠正端著茶杯,卻並沒有喝,一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身邊的女孩。臉上的神情溫和,柔軟,富有情意。因為過於的專注,反而顯的有幾分出神。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想程閱?
過去的一年裏,他經曆過什麼,承受過什麼,珞璨都清楚。痛苦、迷茫、掙紮、頹廢、自暴自棄……世界上各種滋味,輪番的在他的身上重複著。
所以,現在她也明白。
沈作棠看著程閱的這個眼神意味著什麼。
他在幻想,在憧憬,在策劃,一個屬於他們的美好藍圖。
姚願的目光不動聲色的在沈老身上停留了片刻便移開。轉而看到了推著輪椅的珞璨,她真的放棄醫學了嗎?她可是個有名的醫生呢。以前,她不知道,後麵在方堪口中了解了這個女人。她大學讀的是法律,大三時不知何故休學一年,在南非做了一年的義工。回來後,Xing情大變,不受任何的勸解與遊說。義無反顧的投身醫學,半路出家。她的舉動當時震驚A大,有人嘲笑、有人看戲、有人可惜、有人得意……更多的是鄙夷。
她今天的成就,令當初不理解她的人大為吃驚。
她像醫學界的一匹黑馬,以驚人的成長速度崛起在倫敦。2001年醫學界因為某課題眾說紛紜爭論不休,短短數日此事便分割兩派係,在學界拉鋸不下。那時她棄法律從醫不過四年,成天埋首在各個實驗室,研究所,昏天黑地的愣頭青。
無意間在實驗室聽到倆位研究人員對此事進行爭論,回家在網上搜來一看,連夜她寫了篇論文。語詞犀利,重點突出,根據課題的中心點抽絲剝繭、巨細周到,引經據典,發表在網絡上。
從那時,她的名字就病毒一樣瞬間傳遍整個學術界。後來那篇論文發表在期刊上,令學界引用成教材,至今還可以在課堂上、在書本上、在雜誌上看到她寫的東西。
這樣的一個女人,揮霍著自己的青Chun,放下頭頂的光環。今天隱身在沈家的宅子裏,照顧一個大半截身子埋在土裏的老人。
有多少人可以做到?
姚願感歎的目光看向珞璨的臉,而珞璨明媚的眼睛卻在看沈作棠。本能的,她也就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了沈作棠。
這一看,發現他在看自己。
我有什麼好看的?
清澈的眼睛目光灼人,神情專注,這個男人毫不避諱嗎?
本能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湯的。
看來又燒了起來。
這個人真是的。
沒事就往我身上點火。
“看什麼看?”
倆人離的近,姚願有點惱火的蹙著眉頭。壓底聲音說,四個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