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山區,某縣城。
周鈺是縣一中的副校長,十年前他就已經是副校長,一直到現在就沒挪過窩,他覺得自己可能會在這位置上幹到退休。
“老周,請你今務必賞個臉,不然我跟牛總沒法交代啊!”一個老朋友已經勸了好幾。
周鈺板著臉:“老何,咱們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為人,我最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混混打交道!那個什麼牛總,我剛分配到一中當老師的時候,他就已經被關進監牢裏去了。一個社會渣滓,企業家隊伍裏的敗類!”
老何苦笑道:“那都是曆史問題,放到現在根本不是個事兒。人家當年不過是從農村收購雞蛋,運到縣城裏給黑市商販供貨而已,被安個投機倒把的罪名判六年也蠻倒黴的。”
“我看他是罪有應得!”周鈺冷笑道,“半個縣城的黑市雞蛋都由他供貨,裏頭就沒有什麼貓膩?這混蛋帶人提著棍棒,在農村挨家挨戶敲門,嚇得農民隻敢把雞蛋賣給他。幸好他81年就投機倒把進去了,要是等到8年,百分之百的吃花生米!”
老何解釋:“可人家也沒有暴力壓價,都是按鄉鎮集市的價格收雞蛋,這還省了農民趕集賣蛋的時間。你別看牛總凶名在外,但他真沒做啥害人的事,隻要別人不搶他的礦,他什麼時候主動招惹過別人?”
“你究竟收了他多少錢?”周鈺問。
老何有些無奈地:“一分錢沒收,真的,我半句謊話就是王八蛋。他以前幫過我的大忙,我總得給麵子不是?牛總隻是請你吃頓飯,讓我從中牽線,你就去吃一頓嘛。”
周鈺早就被這個老夥計煩得不行了,他把鋼筆插到胸口的衣兜裏,鬱悶道:“吃飯可以,別搞那些亂七八糟的勾當,也別想拉我下水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老何,我提前給你一聲,那個牛總要是把我惹毛了,我當場翻臉可別怪不給你留情麵!”
“沒問題,隻要你去吃頓飯就行。”老何連忙賠笑。
兩人坐著老何的車,很快來到縣裏一家中檔餐廳。
周鈺稍顯驚奇:“平時那些大老板請客,不都選擇帝豪大世界嗎?”
老何忍俊不禁,解釋:“你不知道,這位牛總剛剛從金牛商學院回來,就是首富宋維揚開的那個私人學校。牛總在金牛商學院隻學了七,回來就跟換了個人似的,他經常帶在身邊的蜜不見了,還跟朋友做人要低調,現在逮誰都一張笑臉。”
“哼,裝腔作勢!”周鈺冷哼一聲,他對牛廣成的成見太深了。
老何領著周鈺來到餐廳包間,剛推開半扇門,就大笑著:“喲,牛總,你怎麼提前到了?”
牛廣成起身到門口迎接,笑道:“今宴請的是周校長,周校長在本縣德高望重,我怎麼能擺譜讓他等著?當然是應該我先來才對。周校長你好,我是牛廣成,謝謝你能賞臉來吃頓便飯。”
伸手不打笑臉人,周鈺還真沒機會發火,隻能板著臉跟對方握手,然後坐角落裏一句話不。
“梁,請服務員上菜!”牛廣成笑嗬嗬道。
大概七八分鍾之後,女服務員鞠躬道:“牛總,您點的菜已經上齊了,請慢用。”
牛廣成點頭道:“謝謝!”
女服務員聽到“謝謝”二字,頓時嚇得不輕,還以為牛廣成看上了她的姿色,緊張兮兮的退出包間,然後跑著離開不敢再回來。
老何對周鈺:“老周,看到了沒,牛總現在多體麵。我都沒想過給服務員謝謝,牛總就了,他的思想覺悟很高。”
周鈺確實對此感到非常驚訝,本縣的富豪他也接觸過幾個,全都是盛氣淩人的樣子,還真沒誰會給服務員“謝謝”的。周鈺忍不住問:“這些都是你在那個什麼商學院學來的?”
“是金牛商學院,”牛廣成,“宋老師,嗯,就是中國首富宋維揚。我記得是開學的第四,宋老師中午跟我們一起吃飯,上菜完了以後,就他一個人對服務員謝謝。當時誰都沒把這當回事兒,結果我主動去前台付賬的時候,正好聽到兩個服務員在聊。周校長,你猜他們都聊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