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亮駐足良久,才又緩緩前行。在白果樹右側的高坎上,一座新墳吸引了他的目光。
石亮愣了半響,突然撲了上去,悲痛地哭拜在墳頭:“媽,媽媽,我回來了,你不孝的兒子回來了,我、是我害死了你呀!媽媽。我真不是個人啊!媽媽,你為了****碎了心。我沒有盡一天孝道你就走了,你走地太快了!太……快……了呀!嗚……嗚……”
石亮的哭祭聲合著那條終年流淌的澗溪,在夜晚空寂的山穀裏傳得很遠、很遠。
不知過了多久,月亮已隱退在西山叢林裏。石亮也哭幹了眼淚。
他把那斤點心小心翼翼地擺放在墳頭,跪在那裏聲音嘶啞地說:“媽,我對不住你,對不住爸、小弟和村裏關心支持我的人。我已經知道錯了,但是我決不服輸!我一定要幹出一番事業來!”說著,他咬破了右手食指,在他母親的木製墓碑上寫下了殷紅的兩個字“媽媽”,又重重地給母親磕了三個響頭。
石亮站了起來,深情地望著媽媽的墳頭和近在咫尺的廟場,喃喃地說:“爸、媽、小弟、鄉親們,我去了,我幹不出成績決不回來見你們!”
東方已開始泛白。
山林裏的生靈開始蘇醒,幾隻百靈鳥已早起展喉高歌了。石亮拍了拍膝頭的泥土,轉身向黎明的山巔奔去,哪裏有一片朝霞緋紅。
。。。。。。
列車穿行在秦巴穀地之間,不時發出刺耳的嘶鳴。
石亮望著車窗外漸漸遠離的小城和飛逝而退的村落、小鎮、河流,一種從未有過的空虛和淒孤襲上心頭。
他在心裏問:“你要到哪裏去?你去幹什麼?你又能幹什麼?你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管他的!現在也甭想那麼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在嘴裏喃喃地自問自答。
車過秦嶺正值黃昏,西落的太陽染紅了嘉陵江的數截江水,波光閃爍,瑰麗極了。
石亮盡量把注意力放在欣賞秦嶺的雄奇風光上,不願再想那些令人煩惱的問題。
出了一條長長的隧道,天已經全黑了,車內亮著了燈,窗外什麼也看不見,他這才把一雙疲憊的雙眼收回到車廂。
他對座的一個鬢發斑白的老者遞給他一隻削了皮的蘋果,微笑著說:“年輕人,你是第一次過秦嶺吧?來!吃個蘋果。”
石亮點點頭,想推辭,但見老人好和藹真誠的神情,隻略微遲凝了一下,說了聲“謝謝”就接下了。這時,他才感覺到真有些饑渴了。
他一邊啃蘋果,一邊和老者聊了過來。
“大爺,你到哪裏?”石亮微紅著臉問。
“我到鹹明,你呢?”
石亮遲疑了一下回答:“我、我到西京。”看得出他臉色不自然,回答的也很勉強。
“聽口音你是漢水人吧?”
“是的”石亮吃驚地問,“你咋知道?”
“我到過漢水的許多地方,並且我們學院就有你們漢水人哩。”
“噢,難怪。”
“到西京是上學還是走親戚?”老人漫不經心地問。
一提上學,石亮就感到很傷心,他急忙回答:“不,不是,是找活幹。”
“找活幹?看年紀,你還應該是個學生呀!”老者似乎出於一種職業性的打量著他。
這一老一少就這麼從一個站台閑聊到另一個站台,談得很投緣,時不時地那位老者還“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