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用力，身體時火辣辣的疼痛，妃茵眼中的淚水漸漸模糊了眼睛，她的頭越來越暈，然後，在淚水模糊中，她看見神農恪的笑容邪魅如嗜血修羅，他的眸子裏一片清明，隻是有一種說不出的譏諷……
妃茵在昏迷前的最後一刻意識到……他再也不是以前的神農恪了……
或許，多年後，還會有人想起多年前的那個九月七日，原本祭祀的日子。
那一日，龍祭蒼允與琰淵公主私奔，太子神農恪帶人追趕，但回來後對此事絕口不提。
那一日，神農族最叛逆的王神農玄石身隕未央湖。
那一日，寒蕭大祭司座下唯一弟子逃離神農穀，罪名為“弑君”。
那一日，優雅高貴的雪後失態，瘋狂地在跪在未央湖畔，失聲痛哭。
那一日，太子神農恪繼任為神農族新王。
那一日……
似乎，無數的事情都發生在那一日。而對於鏡淵來說，她的腦海中總是浮現出父王倒在湖泊中，身下染滿鮮血的情景，還有她會想起雲禎紫色的眼眸……原來不是沒有焦點的黑色啊……
她穿著白色的守靈衣守在大殿靈堂前，眼角的淚水猶自沒有幹涸。她的身側跪著同樣身著白色守靈衣的弟弟妹妹。他們跪在那裏，哭倒了一地。或者說，裏麵的很多鏡淵都覺得陌生：她記不清那些弟弟妹妹的名字，隻知道他們和她有著一樣紫色的眼睛，他們都是父王的子女……
到處都是白色的啊……她抬起頭，愣愣看著大殿頂部被夜風吹卷翻飛的白幡。
“母後……”聽到弟弟妹妹的哭喊，鏡淵回過身，看見雪後。
雪後仿佛在一瞬間蒼老的十歲，什麼儀態高雅，此刻的她隻剩下憔悴。她走到香案前，為神農玄石燃上香燭。然後，盯著靈位，淚水滾滾落下。
“娘娘，請保重……”
“母後，切莫悲傷……”
周圍的聲音，都與她無關。她隻知道永恒躺在棺木中的人。他躺在一片梨花中，麵容安詳無比。曾經英俊年少，而今滄桑滿布。雪後走上前，伸出手，慢慢撫著他已冷卻的麵容……這便是她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啊……可是，到最後，他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她。爭了那麼多，到頭來，也不過是個空。
“詩薇……”聽到這樣的歎息聲，她抬起頭，然後看見了太後鬼氏……她，也仿佛在一瞬間蒼老了十歲。在那麼多年的爭鬥中，她和她是最強有力的同盟者，曾經，她們共同擊敗了她們共有的情敵……寧妃。然後，在無數的深宮寂寞中彼此扶持，到了現在，在彼此眼中看見的都是悲涼。原來的她們什麼也不曾得到。
“參見今上……”又是侍從齊齊下跪的聲音。
“父王！”鏡淵本能地開口，回頭時，眼中的驚喜一瞬間熄滅……是太子哥哥啊，對了，他成為了新王。
神農恪剛剛登基為王，但是儀式是簡單的，待到三月過後，他才會另外舉行一場盛大的登基儀式。
神農恪的麵容在看到鏡淵的那一刹那，蒙上了一層寒霜。他大步走到她的麵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冷道：“你還有臉在這裏？”
鏡淵驚愕地盯著神農恪，喃喃道：“怎麼了？太子哥哥！”
“住口！賤人！”話音剛落，他一推手，鏡淵一下子摔在地上，身上立刻傳來疼痛。但是……她抬起頭，撅著嘴，眼見淚水就要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