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臉上帶著一絲淺笑,齊寧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欣喜之色,顯然眼前這個人很高興能夠看到自己。
“不需要任何證明,隻要看我們的樣貌,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骨血。”那人抬手向齊寧招了招,齊寧猶豫了一下,緩步走過去,那人上下打量了齊寧一番,微笑道:“比我想的有出息。”
齊寧看著對方的眼睛。
“這兩年你經曆的許多事情,我都知道。”那人道:“你身上流淌著太祖皇帝的血液,太祖皇帝的子孫,自然不會是孬種。”
“太祖皇帝?”齊寧身體一震。
那人凝視著齊寧,道:“你應該姓北堂,大漢皇族血脈!”
齊寧“啊”了一聲,臉上顯出駭然之色,脫口問道:“你......你是誰?”
“慶隆下!”那人平靜道:“我就是北堂慶!”
北堂慶!
齊寧震驚之下,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北堂慶的名諱,他當然聽過。
北漢第一名將,曾經與齊家統帥的秦淮軍團爭鋒相對,與齊景更是沙場上的死敵,也正因為擁有北堂慶這樣的無雙名將,楚國即使在國力最為強悍的時候,也依然無法北進半步,北堂慶統帥的漢軍,就像一道銅牆鐵壁,抵擋著楚軍欲圖征伐北方的腳步。
當年秦淮軍團中最精銳的騎兵軍團黑鱗營,就是敗在北堂慶麾下的血蘭軍之手,幾乎是全軍覆沒,那一戰之後,黑鱗營就此煙消雲散,直到多年後齊寧才重建黑鱗營。
楚漢兩國曆時三年的秦淮大戰,北堂慶前期就是漢軍的統帥,雙方在秦淮一線拉鋸廝殺,都是死傷慘重,漢軍雖然沒有占到什麼大便宜,楚軍也同樣沒有什麼收獲。
雙方精疲力盡之時,漢軍突然臨陣換帥,這是犯了兵家的大忌,如果不是有萬不得已的緣故,北漢絕不可能犯下如此大錯。
好在接任的鍾離傲一直都是北堂慶的部將,雖然其軍事才幹及不上北堂慶,但也是足以獨當一麵的大將,而漢軍在北堂慶的統帥下,軍紀森嚴,戰鬥力極強,再加上淮水北線的防務做的極好,倒不至於讓漢軍出現太大的騷亂。
更為緊要的是,雙方都已經是強弩之末,都無力繼續向對方發起攻勢,而齊景當時已經傷勢發作,所以楚軍也無力趁機北進。
但北堂慶自那以後,就突然沒了消息。
傳言北堂慶已經過世,亦有傳言是漢帝擔心北堂慶權勢太大,會威脅到漢帝的皇位,所以將其軟禁甚至是秘密誅殺,但事實是怎樣,沒有人知道。
齊寧在西北的時候,見到過北堂慶曾經的部下,北堂慶消失之後,他在漢軍中的心腹部將也都遭到了清洗,許多將領唯恐大難臨頭,甚至逃亡之後隱姓埋名,而北堂慶在漢軍中的印記也就越來越淡。
即使是那些曾經的心腹部將,也沒有人知道北堂慶的生死。
齊寧萬沒有想到,北堂慶竟然隱在遼東的九宮山上,更沒有想到,北堂慶就是柳素衣真正的愛郎。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齊寧猛然間想到了隆泰皇帝的態度。
平定蕭紹宗的叛亂之後,皇帝對自己依然心存疑竇,這讓齊寧內心深處著實有一絲委屈,後來卻隱隱明白,皇帝對自己的疑竇,是來源於自己的身世,齊寧一直疑惑,是怎樣的身世,會讓皇帝對自己心存戒備。
此時知道了生身父親的真實身份,齊寧立時完全明白過來。
北堂慶是北漢皇族,而且曾經是楚軍麵對的最為強悍的敵人,那可是楚國上下的生死之敵,皇帝知道齊寧是北堂慶的血脈,又怎可能不對齊寧心生疑竇?如果換做心狠手辣的皇帝,為絕後患,隻怕已經對齊寧下狠手,皇帝雖然心有所疑,但對齊寧依舊推心置腹,齊寧現在想起來,反倒覺得皇帝對自己已經很夠意思。
如果換做自己是皇帝,自己手下的大臣竟然是帝國皇族血脈,實在是很難做到視而不見。
齊寧沉默著,許久之後,才問道:“你找了我十七年?”
“我給你們取了名字。”北堂慶道:“留下的叫做風,當年我帶你出來,給你取單名雲字!”
齊寧心下一凜:“你.....知道我不是留下來的那個?”
北堂慶神色略有些黯然,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他在齊家一直遭受折磨,而且被傷害了腦子.......他是不是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