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寧順著樓梯往上去,段滄海要跟著上去,那丫鬟攔住道:“這位大爺,姑娘正在彈琴,你要帶刀上去嗎?”
段滄海淡淡道:“這把刀和我形影不離,你要留下刀,除非能留下我的人。”
丫鬟嫵媚一笑,道:“大爺如果要留下來喝酒,我也能陪幾杯的。”她瞧著段滄海,眼蕩秋波,楊寧看在眼中,心想果然不愧是秦淮風月地,這姑娘不過十五六歲年紀,但已經有了勾引男人的本錢。
段滄海冷笑一聲,並沒有憐香惜玉之情,徑自跟著楊寧上了去。
到了畫舫頂上,隻見到一名女子正坐在一具古琴前撫手弄琴,邊上擺著一張桌,桌上酒菜俱全,袁榮正斜倚在酒桌邊,手裏拎著一塊玉佩輕輕晃悠,閉著眼睛,似乎正在領略琴音緲緲。
楊寧看他樣子,便知道這家夥是此中老手,走近過去,段滄海並無跟上,站在樓梯口,眼光四路,全神戒備。
“這就是你為我設的宴席?”楊寧一屁股在桌邊坐下,先不看袁榮,瞥向那女子,隻見那女子坐在那裏,慵慵懶懶,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可是坐在那裏,渾身上下,仿佛有不盡的情感。
她長相極為美豔,但旁人看她的第一眼,看到她的並非她的美豔,而是她的一雙眼睛。
她的眼睛半開半閉,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琴音之中,又似乎是三更將夢,那雙眼睛裏沒有秦淮河粉紅的繁華,而是略有一絲落寞。
而她此刻正看向楊寧。
楊寧微微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這才看向袁榮,隻見袁榮已經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示意楊寧不要話。
一曲彈罷,那女子才走過來,跪在桌邊,拿起酒壺,為兩隻酒杯斟滿了酒。
袁榮終於坐起身來,端起酒杯,笑道:“侯爺,這一杯酒敬你承襲爵位,錦衣不滅!”
這話有些古怪,但楊寧還是端起酒杯,兩人一飲而盡,那女子又為兩人斟滿了酒。
“你不要急。”袁榮笑道:“這隻是開胃菜,今晚還有大宴等你。”
“別的我管不著,銀子帶來沒有?”楊寧伸出手,“一千兩銀子,趕緊交貨。”
袁榮一怔,隨即笑道:“我侯爺,這裏氣氛如此清新脫俗,這種時候提銀子,豈不是大煞風景?”
“在我看來,什麼都沒有銀子好。”楊寧道:“可別告訴我你沒有帶銀子過來。”
“你放心,我袁榮話難道還能不算數?”袁榮笑眯眯道:“來,先為你介紹這位美人,珍珠,這就是錦衣侯爺,你可要好好伺候。”
那女子嫵媚一笑,道:“珍珠見過侯爺!”
楊寧微微點頭,袁榮道:“秦淮河上,隻有這一顆珍珠,其他都是庸脂俗粉。”
楊寧看到珍珠又是一笑,心下忽地想到了蝶。
他前來京城的初衷,就是為了找尋蝶,可是鏢局失事,半道上被人所劫,蝶也沒了音訊。
他不知道蝶如今身在何方,是被人所救恢複了自由身,又或是剛出狼窩又入虎穴,甚至如今就在京城?
他本想利用錦衣侯府的勢力,找尋蝶下落,可是最近一段時間,錦衣侯府困境重重,連自身都是麻煩不斷,又哪裏能抽出精力來幫自己找尋蝶。
如果蝶果真還在京城,很有可能便淪落在風月場所,一想到這裏,楊寧心上就如同有石頭壓住。
“珍珠姑娘在京城很久了嗎?”楊寧看似很隨意地問了一句。
他忽然想到,如果蝶真的淪落煙塵,就隻能深入其中去找尋,這位珍珠姑娘身在風月場中,卻也不知道能否依靠她幫忙找尋線索。
珍珠輕柔一笑,她雖然身在煙花場,可是卻並無多少風塵氣,柔聲道:“十一歲時候就到了京城,如今已經整整十年。”
“哦!”楊寧微笑道:“那珍珠姑娘對京城一定很熟悉了?”
“侯爺是想問我對這行是不是很熟?”珍珠眼眸一轉,輕笑道:“我十一歲便開始在這行討生活,十年下來,也算是十分熟悉了。”她得十分平靜,可是楊寧卻敏銳地感覺出她語氣之中帶著一絲疲累。
便在此時,卻聽得遠處傳來“鏜鏜”一陣敲鑼聲響,轉瞬又有鼓聲雷動,楊寧正詫異間,卻聽到一聲刺耳響聲劃破際,有煙花飛入雲,燦爛奪目,有如祥瑞麒麟,有如花團錦簇,隻是片刻間,秦淮河上,上人間,猶如仙境般。
楊寧頗有些驚訝,暗想原來這個時代竟然已經明了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