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若晗歎息著說:“你們其實是很相愛的。”
老二媳婦浮起一朵笑容說:“是的,我們很相愛,我們在夏天的時候,他會陪我在這裏躲著蔭涼讀讀書,寫寫文章;冬天的時候,我們可以躲在屋子裏煮鍋熱氣騰騰的火鍋,吃個心腸俱暖。我們吵架的時候,一般都是我吵,他不動氣,微笑著看著我,吵到我我沒氣的時候就抱著他哭。隻有他理解我,但是,隻要有他理解我,我的人生就足夠了。”
喬若晗理解的說:“嗯,你是幸福的,一直幸福到老到死。村裏的人不理解你,你也說過隻要有他理解你,你的人生就足夠了,那麼,還有什麼必要跟他們去計較呢?我相信,趙老師也是舍不得走的,所以,他不隻是有骨灰在陪著你,他的靈魂也會一直陪著你的。他怕你從大城市帶到一個愚昧狹隘的小農村裏來,為了他的親人朋友教他們的孩子讀書,他想的隻是付出,沒有想過要得到什麼回報的。所以,他就算是吃了什麼虧,他也不會計較的,而你心痛,你為了生活去計較了,他唯一能對你做的就是靜靜的聽你說說罵罵,出出心裏的怨氣,他在聽你說這些的時候,心裏是愧疚的。你的戾氣,隻是因為沒有更好的理解他而已。”
喬若晗的話,讓老二媳婦的眼淚流了出來。她伸手拉住喬若晗的手,泣不成聲的說:“你怎麼會懂這些的呢?”
喬若晗也流下了眼淚說:“因為,我去年到今天離開T市之前都是活在我老公給我營造的地獄中的。我隻有獨自去麵對,沒有任何人會理解我,支持我。”
兩個女人抱在一起哭了,旁邊有兩個孩子,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哭了好一會兒後,有個響聲象是什麼人走過來,兩人忙放開了。喬若晗一看,是大黃走來看著她們。
喬若晗沒話找話說的笑了一下說:“村長的妻子說:大黃是可以聽得懂人話的,常跟村長聊天的,你說好笑不好笑呀?”
老二媳婦沒笑,正色的說:“大黃是會聽得懂村長說話的,它的確常跟村長吹牛的,村裏的人都見過。”
喬若晗本想找個不讓老二媳婦傷心的話說說,把傷心的感覺趕走,哪知道說了一句後卻接不上了。
老二媳婦又說:“這個村子裏有些東西很奇怪的,我在這裏在了二十多年,總是不理解,可能我到死也不會理解的。也許你的悟性高,可能會理解吧。”
喬若晗看了一眼大黃,大黃也看著她的眼睛,因為,喬若晗坐在塑料布上,大黃坐著,她的頭跟大黃的頭差不多高,她居然跟大黃的眼睛對視了,大黃象是要告訴她什麼一樣的,眼睛裏有著千言萬語的。
喬若晗打了個冷顫問:“什麼奇怪的事呢?”
老二媳婦往遠處看去,仿佛能看到翻過幾座山外的地方一樣的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形容,如果,有一天你要走了,你來找我,我再把我的感覺說給你聽。”
喬若晗不解的問:“現在不能說嗎?”
老二媳婦還是望著遠處說:“不能的。有些事是不能先說的。”
喬若晗問:“好,那我就換個問法:是好事呢是還壞事呢?”
老二媳婦說:“有些事,你覺得它是好事就是好事;你覺得它是壞事它就是壞事。”
喬若晗還是很茫然,但她知道再也問不出什麼來了,就起身拍拍褲腳上的灰對老二媳婦說:“我先走了吧,大黃是來接我的。”
老二媳婦笑了,說:“看吧,你現在就能跟大黃說話呢。我說你的悟性高,你就是高呢。”
喬若晗想解釋她不是悟性高,隻是昨晚來找她的時候,也是大黃來接她和村長的,所以,她現在看到大黃知道它是來接她回去的。但是,想想又何必呢?就沒有再說什麼,跟著大黃走了。
等走到老二媳婦看不到的地方時,喬若晗對走在前麵的大黃說:“大黃,你真的可以跟村長聊天嗎?你們都是在聊些什麼呢?你剛才是自己想來接我的,還是村長老婆叫你來接我的呢?”
大黃走在前麵,它沒有停下,也沒有答話,還真有點象這個村裏的人,跟他們說話時,一般都不會停下來的。
喬若晗跟著大黃一路急走,走回了村長家。
村長老婆看見喬若晗回來了,就笑著說:“我叫大黃去接你的,是怕你跟老二媳婦說不上話來。這個女人從來到我們村裏就神神道道的有些奇怪,等老二走了之後更是奇怪得很了。老二這人是有點蔫,但是,蔫人心裏也有一把火的,老二的火就是管他媳婦了。現在,這把火也熄了,沒有人能管得了她的。以前,老二家裏分東西,少分了他們一點,老二媳婦都可以拿起菜刀跟人家拚命的,隻有老二能管得了她。老二被人叫來了,他一瞪眼,他媳婦就乖乖的了。村裏的人都不敢惹老二家,如果不小心惹到了,就要忙去叫老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