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渝涵,當然,這麼像模像樣的名字。奶奶沒受過什麼文化教育,肯定取不出來。我出生那會,是二叔給我取名叫張二鳳。但奶奶說我五行缺水,而且長大要出息,不能像村裏男孩子一樣用太俗的名字。
這是奶奶用兩個粗糧製成的窩頭和一碗麵粉,求村裏老張叔給起的名字。
老張叔年輕時,曾經跟城裏的有錢人當過幾年的伴讀書童,是村裏唯一認識字的讀書人,村裏小孩子的名字,很多也是他給取的。
我住在大澗溝子村,這裏也叫陳家村。
但村子裏沒多少人叫我渝涵,反而都喜歡叫我“二丫子”,正因為叫‘二丫子’,原因是奶奶對我說過,我原本還有個哥哥。叫‘大娃’。我從來沒有見到過,我隻是有次偶然聽到鄰居大嬸擺龍門陣(閑聊)說我出生前一天,大娃,也就是我哥哥離奇夭折了。
我不明白夭折是什麼意思,我也問過奶奶。但她從來不對我說這些,包括我爸媽。也一個字都不會提起!在我的印象中,我沒有爸爸媽媽,爺爺外公和外婆,我隻記得從記事開始,就和奶奶生活在一起。是她一手幫我拉扯到現在。
我讀到五年級就輟學了,我知道奶奶很不容易。盡管我很想讀書,很想跟很多朋友玩耍。但我從來不對奶奶說這些話。
從小到大,我都沒有出過大澗溝子村。這裏是荒野孤村,四麵都是大山,我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我聽陳大伯的侄子說過,外麵比大澗溝子村大多了,車水馬龍的。而且出了大澗灣,外麵就有一個小縣城,可熱鬧了!
我想去看看,可奶奶不讓我去,那裏都不讓我去。起先我以為是怕我走太遠不放心,但漸漸的我發現並不是這樣。
奶奶,除了不讓我出大澗溝子村外,還有另外一件事。
她不許我穿紅衣服,我都是穿的破爛的衣服,縫縫補補,是村子裏其他小孩或者是大人的衣服用裁縫剪出來的。我記得小時候大晚上我去二叔家,他給我一件小紅衣服。我穿上蹦蹦跳跳回來給奶奶看的時候,我以為她會笑眯眯很高興。
可沒想到,那天晚上她看到我穿著紅衣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平時慈祥,從來都是和善的麵目一下就變了。當時就脫下我的衣服,在門前旁的樟木樹下燒了。還嗬斥了二叔老半天。
那一個晚上奶奶都沒睡好覺,一改往常。變得慌慌張張的,大半夜在大門口燒紙,還在堂屋的梁柱上點紅蠟燭,把門關的緊緊的,整個晚上都抱著我。好像生怕我會突然不見了一樣。
我到現在還記得那時候奶奶緊張淩亂的樣子,後來我很好奇,就不停的問奶奶。奶奶不想說,但她太疼我了,在我軟磨硬泡下,最終還是說了一件很久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