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魂夜(1 / 1)

麻溜嘴上不說,可是腦瓜子裏麵都清楚背對裏村民暗地裏怎麼說自己,當時這件事不同尋常。麻溜很肯定不會聽錯,那聲音就是從墳堆裏麵,自個媳婦桂香發出來的。

當天麻溜死活求著陳大媽,最後還挨了狠狠挨了一頓罵,陳大媽才又陪他去竹林溝子去看看,順便把鋤頭撿回來,可去看的時候,哪有什麼動靜。

陳大媽和顫顫巍巍的麻溜站在墳頭聽了半餉也沒個動靜,起先還有點害怕的陳大媽又罵了麻溜一頓。當時麻溜也摸了摸腦瓜子,尋思著開始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現在連麻溜自個都不太確定。

但是他依然害怕,每天太陽落山就開始鎖房門往被窩裏鑽,因為精神上的壓力,人也變得壓抑不振

而在很多山村,還有另外一種真實說法,那就是頭七,外麵的人都稱回魂夜,那是死者塵埃未定,能夠回到自家來看看親人。而且村裏人都知道,死人後第七個晚上,在自家大門口灑一層子母灰,要是死人回來,就會在過大門的時候留下腳印。

這麻溜別的不知道,但這些忌諱從小還是清楚的。那天晚上這麻溜就早早的睡下了,搬了一根木柱子還把門撐的死死的,就怕自家媳婦跑來找自己。

要說那天天色也挺怪,白天還好。看不出啥,晴空萬裏的,可一到晚上天就暗了,起了大霧,林子裏到處都飄著白霧,尤其是麻溜家就緊挨著後麵山坡地,有一大片林子,全是野蒿子。

飄著朦朧細雨,風一吹,那後麵的野蒿子就嘩啦嘩啦作響,嚇得鑽進被窩裏麵的麻溜直哆嗦。尤其是腦子裏麵想著今天是自個媳婦死後的第七個晚上,麻溜就更害怕了。鑽在被窩裏連大氣都不敢出,床邊那破爛櫃子上點的煤油燈發出昏黃微弱的亮光。

麻溜就渾身裹著被子,緊緊的靠在床邊的木板上,這房子實在是太簡陋了,家裏能賣的東西都當做賭注的資本給抵押賣出去了,就連擋住窗口的兩塊鐵皮都當廢鐵給賣出去了,麻溜害怕,是趁著白天,用幾張破油紙擋住的,風一吹,就啪嗒啪嗒的響。

村裏有個說法,死後頭皮,親人要給死人燒紙,還早在正屋供一些祭品,但麻溜實在沒錢,伏三去墳地賣的香紙還是在張大爺那裏賒賬好不容易求來的,今個沒什麼東西,隻能在白天睜了桂香活著的時候,經常吃的紅薯,還有煮的麵粉,放在了正屋的桌子上。

這麼一折騰,也沒個時間,麻溜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覺得應該是大半夜了,村子其他人應該都睡了。除了還能聽到屋後麵野蒿子和貼在窗戶上的破油紙發出來的聲音,麻溜就啥也聽不到。

這幾天精神一直都緊繃著,麻溜也隱隱感覺有點疲勞,就想著閉上眼睛,最好一覺睡到大天亮。可這眼睛剛閉上,麻溜就聽到了嘎吱嘎吱的聲音。

這好像是大門被推開的聲音,麻溜的屋子已經是四麵通風的地步,破爛不堪,他也從來不管,也沒那閑心修理,自家大門的一側都歪斜了,麻溜以前都想直接把門拆了,可是房屋沒大門那成,但自家又沒錢,也不會修理。

桂香隻能找了幾根生鏽的鐵絲把門跟捆住,每天回來推門的時候,因為大門一側歪斜著,所以就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麻溜一聽,嚇得汗毛都豎立了起來,那裏還有睡意,他在被窩裏睜大眼睛,一動也不敢動,就那麼豎起耳朵聽著。

隱隱的,麻溜似乎聽到了腳步聲,那不像是穿著鞋子發出來的,更像是光著腳丫踩在了屋裏麵的渣子上發出來的。這一下,更是讓麻溜氣都不敢出了,他猛然就想到了自個媳婦掛在棗樹上,光著腳丫子的場景。

麻溜聽的仔細,好像進屋來了,不過沒往自己這間屋子,似乎去了灶屋,隨後那輕微的腳步聲消失了。但麻溜還沒放鬆,就聽到哐啷一聲。

是灶屋裏麵的水盆落在地上發出來的聲音,還夾著瓷碗摔碎的響聲,麻溜想到了自己吃了兩碗包穀米,碗都沒洗,放在了灶上的破鐵盆裏麵。

還沒等麻溜回過神,屋裏麵又響起了翻箱倒櫃的聲音,弄的是劈裏啪啦作響,就好像有人在找什麼東西一樣,毛骨悚然,嚇得麻溜是冷汗直冒。捂著被窩差點沒背過氣,好長時間聲音才停止,好像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過了很久,見到沒動靜,麻溜才哆嗦從被窩鑽出腦袋,大口喘息著粗氣,被子上黏糊黏糊的,赫然全是冷汗。

煤油燈還沒熄滅,依然發出了微弱的光亮。將整個不大的屋子照映的昏黃,這倒是讓麻溜多少鬆了一口氣,他看了自己房門撐著的木柱子,還好好的。這小小的房間,多少還是能讓人安心的。

不過舒暢的大氣還沒出完,麻溜就見那煤油燈的火苗子左右搖擺不定,似被風吹的忽明忽暗起來,那貼著的油紙影子,也拉的長長的。這麻溜心裏琢磨著是窗戶的風灌進來了,可看到了那油紙貼在破爛窗戶口,而且油紙都沒動一下,他就猛然意識到不對勁了。

這四麵門板擋住的,那來的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