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龍劍和陶炎什麼收獲也沒有,因為段春的口始終“撬”不開,他擺著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什麼問題也沒交待。對他家的搜查也進行過了,除了工資折上三十萬元外,還有就是一些珠寶首飾,這些都是不足以定他罪的證據,如果公布出去反而讓人笑話,紀委居然查出個“清正廉潔”的好幹部出來。
段春的兒子是龍潭鎮的副鎮長,女兒是南江市醫院的護士,兩個人都已成家生子。紀委對兩家的家庭儲蓄情況暗中進行了調查,也沒有發現什麼疑點。
調查陷入了僵局,而這時候,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就在段春被宣布雙規後的第四天晚上,他突然“自殺”了。
這天晚上十二點鍾左右,段春微閉著眼睛養神,其實他耳朵在傾聽著身邊的動靜。幾天來自己倒是精氣神養得足足的,而那些調查的紀委幹部一個個累得精疲力竭,因為在自己睡著的時候,這些人卻不敢睡,輪流在他身邊值班,一刻也不敢鬆懈,生怕他們一轉身他就會“畏罪自殺”,即便不“畏罪自殺”而是弄殘自己也會使調查進行不下去。
段春喜歡看一些反腐的電視連續劇,而且夫妻都有這“嗜好”,並不是他們天生就有這“嗜好”,而是老領導黎秋交待過後就慢慢培養起這個興趣來,夫妻二人邊看邊總結,有時還會為劇中情節的發展爭個麵紅耳赤。“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還真不假,夫妻二人在這上麵學得了很多,在探討劇中案情的過程中又自學完了刑法,現在對他們來說,這些電視劇的編排已是“小兒科”了,段春曾對妻子說過等退休以後兩人也自編自導一部反腐的電視連續劇,保準好看,因為導演沒有他的人生經曆,不知道權力、金錢和美色對貪官的誘惑到底是什麼樣的,有時理論上的東西在實踐中不堪一擊,畢竟“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段春心想這些紀委幹部與自己形影不離,不就是怕自己“自殺”麼,那我偏偏要弄個“自殺”給你們看看,這樣就免得在這個地方幹耗,至少能讓外麵得知一些信息,讓他們及時有個應對。現在紀委這些幹部疲勞作戰,百密難免一疏,機會終於來了。
段春所在的房間很大,是兩間辦公室打通的,裏麵一間還用木板隔成了幾平方米的小套間,段春住在裏麵,紀檢幹部們住在外麵,除了上衛生間外不準離開那個小房間。而這裏不分白天黑夜,因為即便是白天窗戶上也拉著厚厚的窗簾,室內開著明亮的日光燈。段春記得一次上衛生間時看見一個紀檢幹部開窗戶,一絲陽光從窗簾縫隙中照射進來,特別的刺眼,因為眼睛不太適應,他隱約看見窗前有一棵樟樹的樹冠。正在這時,陶炎狠狠地訓斥了那位紀檢幹部,說不管什麼時候這窗戶都不準打開,嚇得那位紀檢幹部馬上又把窗簾拉上了。從那一刻起,段春在心裏嘀咕,香樟這種樹長得不高,那麼意味著這個招待所也隻在兩三層高,他記得來的時候被黑布罩著臉,被人架著走了很長一段路,但上下樓梯的感覺還是有的,現在他再次確認當時沒有坐電梯,隻走了幾十級台階,他這樣思考的目的就是確信從二樓跳下去自己摔不死,隻要他們送自己到醫院住下來,自己的人就可以找到他。他起身繞過一個看守快步來到窗前,正打開窗簾準備飛身躍上窗台,突然看見燈光映照下的窗戶外麵有細密的防盜網,馬上收緊腳步站在原地不動,而他繞過的那個看守也飛撲上來抓住他手臂,厲聲喝道:“你想幹什麼?”
段春轉過身,衝那個看守笑了笑說:“不幹什麼,隻是想開窗透透氣,你們一個個在裏麵抽煙,弄得這裏烏煙瘴氣的,這不是慢性自殺麼?”
那看守鬆開他手臂,說:“要開窗你說一聲就行,由我們來開。”說完真的打開窗戶,一股清爽的空氣進來,眾人在神情為之一振之後,春困犯得更厲害了。
段春看到這一切,心裏暗自直樂,他對看守的紀檢幹部說:“我要上趟洗手間,然後回來睡覺。”紀檢幹部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點了點頭說:“你去吧,快去快回。”然後他慢騰騰地跟在後麵,段春緊走幾步,兩人距離漸漸地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