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農家屋舍自然是簡陋非常,前後不過三間木屋,屋頂還覆著茅草,外麵用籬笆圍了一圈,裏麵栽種桃子之類的果樹,角落中是一畦畦的菜地,還能見到一隻老母雞帶著十幾隻毛茸茸的雞仔在歡快啄食。
推開籬笆柵欄,一走進院子,老漢就大聲嚷嚷起來:
“老婆子,快出來,把老母雞宰了燉雞湯,晚上招待貴客!”
從屋裏快步走出一個頭花白的老婦人,眼角還有幾絲淚花:
“咱家裏的牲口都賣光了,你還要把最後一隻母雞燉掉?以後哪還有雞蛋給我兒子補身體!”
老翁眼睛一瞪,“叫你去就去,忒多廢話!”
老婦人眼淚吧嗒吧嗒湧了出來:“你要殺把我也殺掉吧,兒子還在床上躺著,郎中就隻會搖頭,這日子還有什麼奔頭!”
肖宇自然看得出來一隻下蛋的老母雞代表了什麼,趕忙站出來打圓場:
“老叔,還是先進去看看你兒子再。”
老漢這才住口,忙領著肖宇兩人進屋。
屋裏光線昏暗,空間狹窄,隻有一盞豆大的昏黃油燈,而且空氣中充斥著一股古怪的中藥氣味與淡淡的臭味。
肖宇皺了皺眉,走到裏屋床前仔細查看,隻見床上的人側臥著,這大熱的身上還蓋著一床黑乎乎的棉被,頭蓬亂,臉色蠟黃,氣若遊絲,偶爾還從鼻子裏出一絲痛苦的哼哼。
這人一條左臂露在外麵,手臂用白布纏著,邊緣卻已被鮮血染紅,而且傷口處還有隱隱腐爛的臭味散出來。
“怎傷得如此嚴重?”燕赤霞皺眉問道。
老漢歎氣,眼眶微紅,護犢之情,古今如是,他擦了擦眼睛道:
“他從山上回來之後,當晚上還好,手臂上隻是被抓出了三道爪傷,誰成想第二就昏昏沉沉腦袋燒,下不來床了。我趕緊去請郎中,郎中留了藥方,這些藥沒少吃,傷卻也不見轉好……”
此時這副模樣也確實看不出什麼東西來,為免老漢擔心,肖宇便把老翁讓出了屋去,順便用木盆打了盆水來。
緊接著讓燕赤霞將包紮傷口的染血麻布揭開,拿幹淨的紗布潤濕了,對著那結著血疤的已腐爛的傷口進行清潔,按理此時應該劇痛難當,但床上的人卻一動不動,顯然傷處早已麻木。
隨著傷口外表沾染的汙垢血痂後抹落才現,原來傷口早已潰爛流膿,附近的肌肉都已經壞死。
燕赤霞隻看了兩眼,便肯定道:
“這人應該是被妖物襲擊,妖毒入體,盤踞不散,普通藥石自然難治。”
肖宇點點頭,表示讚同,不過在他看來,這並不僅僅是妖毒入體,其中或許還有細菌病毒侵入人體引的炎症感染。
眾所周知,食肉動物因為吃生肉的緣故,爪子和牙齒上滿是病菌,有人偶爾被動物咬傷,表麵上看起來沒事,不久後才現傷口感染炎,悔之晚矣。
就比如被瘋狗咬過,人們下意識就是去打狂犬疫苗,此外還有那些喜歡求貓大人親親的家夥,你永遠不知道上一刻貓大人是否用爪子埋過貓砂……
肖宇“嗯”了一聲,道:
“你能將他治好麼?”
“難難難!”燕赤霞搖頭,“此人已病入膏肓,妖毒入體,要我看隻有先斬了他這條胳膊,或許才能保下他一命。”
“那可不成。”肖宇直接否決。
開玩笑,咱們進來幫人治病,瞧得好是本事,治不好別人也不會怪罪,可你張口就要砍人家一條胳膊,假如待會兒失血過多,不治身亡,樂子可就大了。
燕赤霞瞪眼,頗有些不服氣,“那你該怎麼辦?”
肖宇微微一笑,道:
“我自然有法子治好他,不過在此之前,你先將他的傷口處理一下。”
“好。”燕赤霞也想見識一下肖宇到底有什麼手段,能將這個重傷之人救活,當下任勞任怨地處理起傷口。
劍尖輕輕一壓,便在胳膊上劃開了一條口子,然後屈指一點,將內裏的膿血擠壓了出來,整整接了半盆腥臭難當的血水,等傷口流淌出的血液變成鮮紅色後,這才罷手。接著拿劍削去周圍已經腐爛臭的腐肉,最後退到一旁,向肖宇望去。
“嗯哼,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肖宇眨眨眼睛,伸手虛按在了這廝胳膊的傷口上。
屋外忽然響起了一片驚呼。
燕赤霞心中一動,大步踏出門外,就見到讓人無比震驚的一幕。
此刻正是夕陽西下,邊晚霞滿,瑰麗非常,不過氣卻很晴朗,也無風雨也無晴。但院落周圍的花草樹木,卻全都無風自動,樹葉花瓣“嘩啦”作響,有無數肉眼可見的微淺綠光點,從中飄飛出來,如百川彙海,鯨吞長江,向屋中彙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