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誠候府,飛羽院
錢氏看著新繪好的指甲,漫不經心地問道:“四姐真是這麼的?”
春竹跪在地上,額頭抵著手背,一臉的恭敬:“是的,夫人。”
錢氏淡淡地瞥了眼春竹,目光在春竹身上那襲深紅織錦白狐狸毛領鬥篷上頓住,再一一地掠過跪成一排的夏荷、秋菊和冬梅那同樣盛妝的打扮,和跪在後麵幾排,被四人蠱惑著一同離開莊子,回到府裏來告狀的一眾二等三等丫環和婆子們,眼裏飛快地掠過一抹惱怒:“來人,扒下她們身上的衣服,拖下去,杖責三十板!”
……然後呢?
是攆出府,永不錄用?
還是直接配到莊子裏,從人人羨慕的一等丫環,變成誰都可以踐踏的下等仆婦?
抑或是直接賣到偏僻的地方,從此,生老病死都無人知曉,更無法魂歸故土?
再或者,就此直接打死?
未能等來預料中那句話的春竹,心裏浮現出諸多猜測,臉上的血色盡褪,身子抖如篩糠,又驚又懼,又怕又悔,重重地磕頭,竭力為自己等人辯駁道:“奴婢等人身上的衣裙和配飾,皆是四姐的賞賜,求夫人明鑒。”
夏荷也跟著附和道:“夫人,婢子最初不敢受這樣的賞賜,但四姐婢子等人不收的話,就是瞧不起她這個主子,所以,婢子等人隻能滿腹惶恐地收下來。”
秋菊補充道:“夫人,四姐憎恨將軍府。最初,收到將軍府送來的物品時,四姐當著將軍府管家的麵,就把將軍府送來的物品全部砸碎了。之後,將軍府雖依然再送物品,卻變成了不易被損壞的衣物吃食,而,四姐也不願意收下這些物品,特意吩咐奴婢等人在收到將軍府送來的物品後,不用跟她彙報,直接自行分配了就行。”
冬梅補了最後一刀:“四姐一直,她注定出人頭地,更有著豐厚的陪嫁物品,不用上趕著跟將軍府的人親近。”
……
錢氏微微垂眸,長睫掩住眼底的憤恨。
“於嬤嬤,將她們帶下去!”
“是。”一直站在錢氏身後,約摸四十出頭,身著一襲藏藍色衣裙,板著一張臉,給人予一種陰森森不好接近感覺的老嬤嬤應了聲,吩咐粗使仆婦將春竹、夏荷、秋菊和冬梅綁了起來。
“夫人……”饒命啊!四姐她一直都“扮豬吃老虎”,早就明白了你的“捧殺”之策,卻一直裝糊塗,並且還力大無窮……
想要為自己等人開解,再順便讓錢氏和杜芷萱兩人正式對上,從而能漏掉找她們這些蝦米清算責任的話語還在喉嚨旁打轉,下一刻,以春竹為的一眾丫環婆子們就被堵了嘴,扒了外衣,拽到院子外。
“啪!啪!!”
伴隨著這一聲又重過一聲的板子聲,是那空氣中越濃鬱的血腥味。
於嬤嬤抬起頭,現春竹等丫環婆子們在府裏的親人全部趕來了,滿意地點點頭,道:“夫人心善,讓你們做個明死鬼。其實,在你們回府之前,四姐就已派人過府,要求夫人務必處死你們。所以,如果你們要怨,就怨四姐吧。到了地府後,別忘了應該找誰報仇!”
春竹等人那口一直哽在喉嚨裏下不去的氣立刻消散了,但,從那傾訴著滿腹憤怒和委屈的麵容,和怎麼也合不攏的眼皮中,就可以知道她們心中有著多深的怨氣!甚至,她們的心裏還有著淡淡的嘲諷和譏誚——哪怕做鬼了,她們也要看著錢氏如何地被杜芷萱這個“裝綿羊”的大尾巴狼給撕碎,想想,就覺得那幕景像足以大快人心!
“抬下去,葬了吧。”於嬤嬤搖了搖頭,目光在眾人的家人身上掠過,道:“回頭,每家找賬房領五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