亙古之時,人類這個種群就已經習慣仰望天空,看著那漫天的繁星和曼妙的銀河,幻想著神仙、怪獸、甚至死去的亡靈在那裏生活著。而如今的時代,太空早已經漸漸失去了神秘的麵紗,迪斯尼在火星上建起了樂園,土星的衛星上盡是好萊塢的拍攝工廠,就連離太陽最近的水星,也布滿了世界各國的礦產開采企業,裝載著數以萬噸稀有礦石的行星級太空飛船每天都車水馬龍般穿梭在太陽係八大行星之間。其中還夾雜著各種載人航天器,初上太空的孩童們你擠我推地搶占著一個個玻璃舷窗,遙看著蔚藍的地球、微顯的月亮、榮耀卻不刺眼的太陽,還有那些還沒來得及記全名字的行星們,就好像幾十年前的孩童們第一次進入水族館、第一次坐潛水艇觀光似的,雖然還沒能完全理解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但內心的激動和興奮較之那些第一次登陸太空的宇航員和宇宙學家而言,絲毫不落半點下風,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對於未知世界的強烈渴望,似乎在人類誕生之初就已經被深深印刻進了DNA之中,那種不顧一切想要揭開未知麵紗的原始的衝動和欲望,不斷推動著人類社會的發展與前行。然而,好奇總有一天會害死貓,恐懼作為一種最基本的情緒雖然往往被所謂的勇敢者與冒險家們所唾棄,卻是能在關鍵時刻救人一命的,甚至拯救的是一整個族群……
宇宙紀元元年
公元2046年
太陽係——龍號空間站
“小娜,今天天氣怎麼樣?”
羅雯漂浮在一個白色空間中,頭習慣性地揚起,看著上方問道。
羅雯,聯合國下屬地球太空聯合軍最年輕的女航天員,16歲時因為父親堅決不讓其從事航天工作而離家出走。而後僅僅用了一年時間就考取了航天技術A級執照,在天王星二級軌道的長城空間站不間斷工作2年,創下宇航員單人空間站生活時長紀錄,隨後回到地球休整1年,就加入了龍號空間站工作組,這次是她第三次執行單人任務。
羅雯習慣性地透過舷窗往外看去,窗外一片寧靜,寧靜得好像一副油畫一般。隻是這幅油畫少了些許色彩,除了遠處的一個鋥亮的光點和更遠之處一片細弱的隱約可見的光點,就隻剩下稍近一些的地方有一片細碎的、大小不均、形狀不一的灰色色塊。大片大片的黑色才是這幅油畫的主題,占據了幾乎整個篇幅。仔細看去,那黑色卻又好像並不是那麼的黑,又或者說明明是更黑的多。這片黑色中充滿了深邃、冷峻的基調,就好像隨時會吞噬掉一切觀察者一般,哪怕隻盯著看上幾秒,也會令人不寒而栗。
這個時代的宇航員中,有著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與其說是規定,更多的是一種經驗。由於這個時代的科研型空間站早已不在太陽係的核心區域,離地球最近的也至少在天王星附近,而像龍號這樣的新型空間站則多數被安排到了柯伊伯帶外圍。此處的星空要比太陽係核心區域單調、暗淡、乏味的多,沒有了周圍色彩斑斕、各式各樣的行星,沒有了那些形狀各異、大小不等、數量繁多的穿梭器和行星級宇宙飛船,這裏更接近宇宙的真實和本源,那無盡的寂寥和龐大的黑暗足以擊垮任何一個人類的內心。所以盡管每個能夠進入柯伊伯帶外圍空間站的宇航員都已經經曆了無數次心理建設,內心的堅毅程度要比常人厲害得多,但他們也始終不敢去直麵這舷窗外的世界,特別是隻有一個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