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肯尼迪現在的權力和位子都已安全無虞,敵人已然被打敗,未來的命運也已經好好思忖過了。還差最後一步行動,他需要作最後的決定。他已經失去了妻子和孩子,個人生活不再具有任何意義。他現在唯一剩下的,就是和美國人民共同羈絆的命運。肩負這樣的責任,他能走多遠呢?
他宣布自己將在十一月份競選連任,並且組織了競選活動。克裏斯蒂安·克裏得到命令,要對所有的大企業施加法律壓力,特別是那些媒體集團,要求他們絕不可以幹涉選舉過程;副總統海倫·杜·普雷負責鼓動美國婦女;阿瑟·威克斯在東部自由黨人的圈子裏頗有影響;而尤金·戴茲一直留意著那些比較進步的企業界領導,所以他負責籌集資金。但是弗朗西斯·肯尼迪在最後的分析中知道,這一切都是外圍因素,一切最終還是要看他自己,要看美國人民願意在多大程度上和他本人在一起。
有一點非常關鍵:這一次,人民一定要選出一個會堅定站在美國總統身後的國會。他想要一個完全按照他的想法行動的國會。
所以現在弗朗西斯·肯尼迪一定得摸清美國人民內心最深處的情感,這是一個正經曆劇變的國家。
根據奧德布拉德·格雷的建議,他們一起去了紐約。他們率領著紀念的人群沿著第五大道遊行,一直走到原子彈爆炸形成的巨大陷坑那邊。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向全國表明,這裏已經沒有放射殘留的危險了,也沒有藏著另一顆原子彈。肯尼迪出席了死者紀念儀式,並承諾要劃出一塊土地,為所有需要懷念的人們建造一座公園。他在講話中部分提出,在當前這個危險的、受技術官僚影響的時代,不加限製的個人自由會帶來危險。他認為,個人自由必須服從於社會契約,以保證後者的推進。為了提高社會大眾的生活,個人必須要放棄一些東西。他雖然隻是順便提及了上述內容,但是卻受到了媒體的重點關注。
聽到人群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奧德布拉德·格雷心中充滿了令人厭惡的諷刺感。一次如此可怕的破壞行動怎麼能給一個人帶來這麼大的運氣呢?
在小一點的城市和鄉村地區,當震驚和恐懼逐漸消退之後,取而代之的是人們殘酷的滿足感——紐約遭受到的這一切都是活該,爆炸還不夠大,沒有把整座城市,還有所有自在享樂的有錢人、高傲自信的猶太人和總是犯罪的黑人都炸飛,真是太遺憾了。蒼天在上,公平的上帝總算選擇了一個正確的地方來執行這大懲罰。不過從全國範圍來說,人們仍然心存恐懼——他們的命運、生活、世界以及他們的後代就捏在這幾個變態手裏。這一切肯尼迪都感受到了。
每周五晚上,弗朗西斯·肯尼迪都對國民做一次電視講話,他並不刻意掩飾這講話其實就是競選演說,但是現在他的播出時間已經想要多長就有多長了。
他運用一些醒目的標語和小小的演講,直指聽眾的心靈深處。
“我們要向人類每天造成的悲劇宣戰,”他說,“而不是向其他國家宣戰。”
他不斷重複第一次競選時提出的那個著名問題:“為什麼每一次大戰結束之後,雖然幾千億美元都被白白花掉,換來的隻有死亡,但是世界卻變得更加繁榮?如果那幾千億美元都用在改良人類上麵,又會如何?”
他開玩笑說,政府造一艘核潛艇的錢,可以資助一千戶貧窮的家庭;政府造一架隱形轟炸機的錢,可以資助一百萬個家庭。“我們可以隻當它們在演習中失蹤了,”他說,“天啊,這又不是沒發生過,人們還付出了寶貴的生命。我們隻要假裝發生了這種事。”當有些評論家指出這樣會削弱美國國防,他說國防部的數據報告是絕密資料,不會有人知道國防預算減少了。
他宣稱,在第二個任期內,他將更加嚴厲地打擊各類犯罪,還要努力為所有美國人爭取買新房、報銷醫療費用和獲得高等教育的權利。他強調這並不是社會主義,不過需要的資金隻需從美國富有企業的身上拔下一根汗毛就夠了。他重申自己並非宣傳社會主義,而隻是想保護美國人民不要被那些“高貴的”有錢人欺負。這些話他說了一遍又一遍。
對國會和蘇格拉底俱樂部來說,美國總統已經向他們宣戰了。
蘇格拉底俱樂部決定到加利福尼亞召開一次討論會,研究如何在十一月的大選中打敗肯尼迪。勞倫斯·薩勒坦非常著急。他知道總檢察長正在鄭重其事地準備起訴書,起因就是伯特·奧蒂克的種種行為;而且他還要啟動一係列調查,針對馬丁·馬福德的金融交易。格林威爾的確很幹淨,不會有什麼麻煩,薩勒坦並不擔心他。但是薩勒坦知道自己的傳媒帝國其實也很危險,多年來他們一直逍遙法外,以至於如今變得非常大意。他的出版社、書籍和雜誌都還問題不大,沒有人能詬病紙質媒體,因為它們受強大的憲法保護。當然,不排除像克裏這樣精明的人有可能會調高郵費。
但薩勒坦真正擔心的是他的電視帝國。不管怎麼說,頻道資源屬於政府,並且是由政府分配的,電視台隻是獲得執照而已。薩勒坦經常感到疑惑不解的是,政府允許私人公司通過這些頻道來掙大錢,但是為什麼沒有征他們的稅呢?他一想到肯尼迪將來會直接任命一名強勢聯邦通信專員,就不由得打了個激靈,這可能意味著,電視台網和有線公司的好日子要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