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洪文國:“我看你像是共產黨打進來的細作!”
王三太:“你、好狠的心啊,你沒人、性,你、不得、好、死……”
趙洪文國再次扣動扳機,啪的一聲,王三太倒在了雨地上。
事有湊巧,一道閃電,引來一聲炸雷。
趙洪文國一驚,遂從滑竿上摔到雨水地上。
一聲“娘!”趙洪文國的兒子趕到近前。
趙洪文國:“兒子,不要管我,和共軍拚命去!”
趙洪文國的兒子:“不!母親,逃命重要……”他伏下身子背上趙洪文國,在雨水中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走去。
很快,槍炮聲嚇跑了遍地的匪兵,曠野一片靜悄悄;
雷聲驅散了滿天的烏雲,朝陽普灑在雨後的大地。
這場“四麵楚歌”、“八麵槍聲”的特殊戰役結束了。
高橋鎮 外日
高橋鎮大街上看不見一個老百姓。
有頃,解放軍的劉連長帶著一排戰士沿河走來。
突然,一個中年女匪舉著雙手走過來,她操著東北口音喊道:“大軍!不要開槍,我能立功贖罪嗎?”
劉連長:“能!如果你能帶著我們抓到匪首趙洪文國,我保證把你送回東北老家去!”
女匪:“大軍說話可算數啊?”
劉連長:“絕不會像趙洪文國那樣,自己跑了,把你們丟下不管!”
女匪指著河邊一座中式閣樓:“她跑到這個姓餘的大戶人家藏起來了。”
劉連長:“她身上還有家夥嗎?”
女匪:“早就扔了!她連當司令穿的衣服也換了。現在,她裝成一個農村老太婆的模樣,跑到這戶人家去了。”
餘家大院 外日
兩個中年婦女在院中邊淘米邊說話:
婦女甲:“俺們東北那疙瘩可埋汰了!院子裏不是雞就是豬,到處都是雞屎豬尿。”
婦女乙:“四川偏遠的山村也是這樣。”
劉連長端著槍衝進院裏:“舉起手來!”
兩個婦女嚇得舉起雙手:“大軍!找錯人了吧?我們姐妹倆可是良民啊!”
中年女匪走到跟前:“姐妹們,都別裝了!大軍說了,捉到她,就把我們送回關外老家去!”
兩個婦女幾乎是同時伸出右手,指著閣樓的上麵。
閣樓二層 內日
一張竹床,上麵躺著一個臉朝牆的人,從被子顫抖的樣子可知:這個人好像是病了似的。
劉連長帶著幾個戰士走進來,命令地:“把兩隻手伸出來!”
有頃,躺在床上的人伸出兩隻顫抖的手。
劉連長:“快舉著雙手走下床來!”
躺在床上的人吃力地遛下木床。
特寫:趙洪文國穿著老婦人的冬裝,她赤著腳、舉著雙手低下了頭。
劉連長:“你就是趙洪文國吧?”
趙洪文國:“是!”
劉連長:“走!”
趙洪文國:“不走了!告訴你們的劉伯承和鄧小平,就說當年在太行山一塊打鬼子的老太婆隻求一死!”
成都 賀龍指揮部 內日
賀龍在室內緩緩踱步,蹙眉吸煙,不講一句話。
周士弟:“賀老總!這個‘雙槍老太婆’作惡多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啊!”
賀龍:“殺,是一定要殺的!通過這件事,我沉重地想到,不講階級的‘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是要不得的!”他沉吟有頃,斷然地:“立即槍斃!鑒於她過去在抗戰中做過好事,采取不發公告,不舉行公審大會的辦法處理。”
周士弟:“是!”
賀龍:“我六十二軍所部南下還順利吧?”
周士弟:“十分順利!”他指著作戰地圖,“我六十二軍第一八四師於三月十二日由溫江出發,二十三日,攻占富林,次日強渡大渡河,追擊由富林南逃的國民黨軍第三三五師。我第一八六師第五五六團於十九日奉命西進,至二十四日連克瀘定、康定,殲滅國民黨軍第一二七軍殘部第三一O師一部。”
賀龍:“很好!南線有什麼消息嗎?”
周士弟:“日前,陳賡副司令員發來戰情通報,進展順利,第十五軍第四十四師也於三月十二日出發,在巧家、會理以南之隆街渡過金沙江,於二十三日攻占會理、寧南。第十四軍兩個團與邊縱兩個團,由祿豐、賓川出發北上,取得很大勝利。”
賀龍:“有具體殲敵數字嗎?”
周士弟:“陳賡副司令說:勝利成果容近日再報。”
胡耀邦走進:“賀老總,戰鬥劇社的年輕劇作家魏風,作曲家羅宗賢,還有新調到戰鬥劇社的作曲家時樂蒙,他們三人在等著你召見!”
賀龍:“好!我這就給他們下達任務去。”
指揮部院中 外日
賀龍一邊走一邊說:“時樂蒙同誌,我聽說你是大作曲家冼星海的高足,既會作曲又會指揮,應當算是我們部隊中的專門家了!”
時樂蒙:“賀老總!我們部隊中像我這樣的專門家多著呢!”
賀龍:“可我們戰鬥劇社就沒有,魏風受命把你調來,就是請你來給他們當先生的。”
時樂蒙:“當先生不敢,幫著他們學點音樂基本知識,我還是能教的。”
賀龍:“可你也不要小看我們戰鬥劇社這些業餘人才!就說魏風吧,他沒念過魯藝文學係,可他寫的劇本《劉胡蘭》,從我到老百姓都十分愛看!”
時樂蒙:“我也愛看!”
賀龍:“再說我們業餘的作曲家羅宗賢吧,他也沒上過魯藝音樂係,更沒有拜大作曲家冼星海為師,可他為《劉胡蘭》寫的插曲同誌們都愛唱!龍其是那首《數九寒天下大雪》,連我都能唱下來!”
時樂蒙指著羅宗賢:“小羅有音樂天賦,大有發展前途!”
賀龍:“看樣子,時樂蒙這個先生能當好。羅宗賢,你能跟著時樂蒙同誌當好學生嗎?”
羅宗賢:“請賀老總放心,我能!”
賀龍:“好!今天,我交給你們一個任務,立即乘車趕到西昌前線,創作一批優秀的節目,為召開解放大西南慶功大會演出!能完成嗎?”
“能!”
賀龍:“很好!快回去收拾一下,今天就乘車出發!”
昆明 石林 外日
陳賡、馮牧一邊欣賞中外奇觀石林一邊交談。
陳賡:“馮牧同誌,你寫的《八千裏路雲和月》我讀過了!很有些才氣!”
馮牧:“陳司令員,我隻是想忠誠地記述渡江戰役以來所經過的事情。當然,作為藝術家,我還想寫出一個親曆者的感受和感想。”
陳賡:“這就很了不起嘛!”
馮牧:“就從創作規律而言,能藝術地再現這段偉大的曆史,並成為傳世之作,恐怕得由後人去完成了!”
陳賡:“有意思!為什麼你這個經過八千裏路雲和月的文學家,就不能把這種感受和感想寫成傳世之作呢?”
馮牧:“陳司令員,這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楚的!”
陳賡:“好!你在延安就聽說過兩萬五千裏長征吧?”
馮牧:“豈止是聽說過喲!”他沉思有頃,“陳司令員,如果說解放大西南是最後一仗,那麼西昌戰役就應該是解放大西南最後的一戰吧?”
陳賡:“可以這樣說!有意思的是,十五年前,胡宗南和我其他的黃埔同學,由南往北圍追堵截我們參加長征的紅軍,如今呢,是我們解放軍由北往南圍追堵截他們。”
馮牧:“這是曆史開了蔣介石一個玩笑!”
陳賡:“可我們的毛主席早就預言過:蔣介石由南往北追了我們兩萬五千裏,結果追出一個新中國來!我們由北往南追擊胡宗南的殘兵敗將,他們連一百裏都跑不了,結果就變成了解放大西南的最後一戰!”
馮牧:“陳司令員,我能不能去西昌看看這最後一戰呢?”
陳賡:“當然可以!前提是,一是要安全地回來,二是再寫一篇二萬五千裏路雲和月!”
邛海新村 胡宗南的指揮部 內夜
邛海新村的夜空隱隱傳來槍炮聲。
胡宗南呆若木雞似地駐足窗下,眺望夜空。
羅列站在桌前接電話:“……喂!請講……好,我這就向胡長官報告。”他啪的一聲掛上電話。
突然,桌上另一部電話又響個不停。
羅列急忙拿起電話:“喂!請講……好!我知道了,立即向胡長官報告。”他啪的一聲掛上電話。
這時,桌上另外一部電話又響了起來。
胡宗南低沉地:“羅參謀長!不用接了。”
羅列愕然地:“這都是前方打來求援的電話啊!”
胡宗南冷漠地一笑:“可我這個胡長官向誰求援去?告訴作戰部,讓他們記下來就是了!”
羅列:“是!”他拿起電話,“通知作戰部,有戰況請記錄在案,不要把電話轉到胡長官這邊來!”他用力掛上電話。
胡宗南:“羅參謀長,出去走走!”
邛海岸邊 外夜
遠方依然響著槍炮聲。
夜幕下的邛海似別有一種風光。
胡宗南駐步邛海邊,揀起一塊石頭用力向邛海深處擲去,傳來“咚”的一聲。
羅列低沉地:“方才,前方打來電話說,陳賡所部已經攻占德昌,正向西昌殺來;周士弟所部也由北向南壓來……”
胡宗南:“不要說了!”
羅列愕然,看著一動不動的胡宗南。
胡宗南:“所謂西昌戰役,根本不是一場戰役!我的兩位黃埔一期的同學陳賡、周士弟,他們采用南北分進合擊的戰術,妄圖一舉把我們全部殲滅在西昌。當然,最好還能拿著我的項上人頭,到毛澤東那裏請功去。”
羅列:“我們怎麼辦呢?”
胡宗南:“為老頭子殉節!”他說罷突然冷笑起來,“據說,當年劉伯承率領紅匪過彝族區的時候,曾被彝族剝光了衣服。我等有一天……”他近似哽咽了。
羅列:“胡長官!形勢還沒有這樣悲觀。”
胡宗南:“不要安慰我了!今晚,我約你一塊來邛海,就是想對你說句心裏話:西昌一旦陷落共匪之手,這美麗的邛海就是我的安身之地!”
羅列:“不!我們還可以向大渡河突圍嘛。”
胡宗南:“大渡河?早已變成共匪的地盤了……”
大渡河岸邊 外 傍晚
大渡河就像是一條難以馴服的蛟龍,劈開萬仞大山,一瀉千裏地向前奔去。
遠方依然可以聽到槍炮聲。
馮牧、時樂蒙沿著大渡河岸邊走來,十分親密地交談著。
馮牧:“樂蒙!你我離開延安魯藝還不到五年,神州大地就變成我們共產黨人的天下了!”
時樂蒙:“可付出的代價實在是不小啊!”
馮牧:“是啊!近一百年以前,石達開過大渡河的時候全軍覆沒;十五年以前,我們紅軍就戰勝了大渡河……”
時樂蒙:“巧得是,當年率部戰勝大渡河的是我們的劉司令員;如今戰勝大渡河、把胡宗南逼得留在西昌待援的,還是我們的劉司令員!”
馮牧感慨地:“這真是改天換地的英雄啊!”
這時,順著大渡河的流水送來《英雄戰勝大渡河》的歌聲。
馮牧循聲望去,隻見魏風、羅宗賢望著大渡河的流水,相互切磋著這首一代名曲的歌詞和旋律。
馮牧:“樂蒙,這兩個年輕人是你的部下嗎?”
時樂蒙笑著說:“準確地說,是賀老總的兩員愛將,一個是劇作家魏風,一個是作曲家羅宗賢,他們一起創作了歌劇《劉胡蘭》。有意思的是,他們都屬牛,剛好二十五歲。”
馮牧:“走!前去看看這兩個屬牛的藝術家,他們又一起在創作什麼?”
鏡頭緩緩推近,依然是大渡河邊
魏風、羅宗賢忘我地哼唱:“萬裏風雪蓋高原,大渡河水浪濤天……”
有頃,時樂蒙、馮牧沿著大渡河走來。
羅宗賢驀地抬起頭,看見時樂蒙、馮牧走來,他輕輕地拍了一下魏風:“看!時團長陪著一個首長走來了。”
魏風停止歌唱,但依然掩飾不住那興奮的衝動。
時樂蒙:“魏風、小羅,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他是我魯藝的同學馮牧同誌,當年在延安的時候,他就是十分知名的文藝理論家了!”
魏風、羅宗賢站起,行軍禮:“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