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見和聽見他們,因為他們以一種微弱的能量存在……”歐陽倩立刻打斷道:“這段我們已經知道了,我剛才念給小葉子和汪闌珊聽過。告訴我們你的新發現。”章雲昆尚未開口,葉馨先說:“我倒是有個新發現,這老醫生的聲音,我聽見過。”
“這怎麼可能?羅仰樂醫生已經去世了好幾年,你怎麼會聽過?”“汪闌珊就是模仿了羅仰樂醫生的聲音和語氣,用催眠和暗示將滕良駿醫生引上了絕路。這說明她腦中的那個影子有很強的能量,他千方百計,就是為了讓我出院,順著他設計的路線走下去。”
章雲昆“嗯”了一聲,大概覺得葉馨的話有些聳人聽聞,說道:“我的這第一個新發現和你的這個……推想……假設有關。我查了汪闌珊近期的病史,發現一個有趣的小插曲:她在5月11日下午,到病房護士辦公室請求給親戚撥打一個電話。護士欣然同意了,開始並沒在意,但後來發現,她原來是在向一家出租車公司訂車,而接車的地點正是江醫側麵罕有人至的醫苑路,她還說了候車人的名字,可惜護士沒有留神聽前麵的部分,因此沒能記下來。”
“她是叫車來接我的,”葉馨歎了口氣。“你說的沒錯,的確和我的推論有關,她腦中的聲音不想讓我住院,因為那有可能破壞他為我安排的死亡之路,所以讓汪闌珊打電話幫助我逃出學校,他因為同時也在我腦中,所以知道我的想法,知道我選擇苗圃那個偏門出逃……難怪我當時接到遊書亮提醒的字條時,有一陣頭痛。”
章雲昆說:“你說的這個‘他’,如果真的存在,究竟是誰,還很難定論。我讓你看一下這個,是我剛才接到小倩的電話後,立刻去市圖書館舊報檢索裏找到的。”
葉馨接過章雲昆遞過來的兩張舊報紙的複印件,微微一驚。第一張報紙出自1948年8月12日的《江京新報》,標題為:“莊蝶瘋像揭秘人,原是含怨舊仆。”新聞內容是:
近日在上海《申晚報周刊》披露的昔日影後莊蝶遇瘋魔一事,非但震驚淞滬,更在本市掀起波瀾。莊蝶(靄雯)三年來一直在江京城的富庶區的蕭府深居簡出,消息究竟如何會傳到千裏之外的上海,立時成為本市新聞界追逐之重點。
本報記者孜孜追訪,終獲真相:密報莊蝶瘋像的“內情人”,正是蕭府裏經營廿載的管家鄭知恩。據悉鄭知恩已被蕭府解雇,其原由更令人瞠目:蕭府恚怒於鄭知恩收受《申晚報周刊》記者鄒文景重金,泄露府內私情。
另據報導,蕭府正與江京知名律師頻繁接洽,擬控訴鄭知恩以及《申晚報周刊》,其目的無外乎置“背信棄義”的鄭知恩傾家蕩產,向《申刊》索取巨額賠償。
蕭府的指控是否屬實?水深火熱處境中的鄭知恩有何說法?記者昨日走訪了窮困潦倒的鄭知恩。鄭家目前在江京舊城東二門內的一個大雜院中,記者觀察,院中四鄰均為販夫走卒之眾。鄭知恩所居的一間平房上均是碎瓦,據鄭言,下雨天必漏水,覆上油氈方緩解一二。當鄭知恩被問及是否如蕭府所言,收受《申刊》巨款,鄭怒道:“若真是如此,我怎會住在這麼個地方,每日以拉人力車和打零工為生?”難回避和抵賴的問題是為什麼要做“內情人”?鄭知恩稱,他是為了蕭府的未來著想,尤其是為了蕭府小公子的康健著想,小公子即蕭承搴和莊蝶之子。
“試想,若是小公子在長大成人的經曆中,總是看到其母戴著一張碎臉麵具的恐怖景象,會受何等創傷?更令人心悸的是,他若總是聽其母說著落在他運命中的歸宿,竟是一張碎臉,他今後一生又會在何等心境下度過?”